第47章 金皮树(1/2)

首发：~第47章 金皮树

都尉司中人有句行话“背叛通常是因为三件事，钱、女人、不得志。”

周勃这么快背叛十条龙，是因自己女人被十条龙灭口。

许无疾听到“黑龙”、“白银”这四个字眼前一亮：“黑龙是谁？张氏遗财中的白银藏在何处？”

若周勃能够回答这两个问题，许无疾在兴义太君府这数个时辰算是没白熬。

可惜世间事往往不能遂人愿，周勃的回答让许无疾有些许失望：“黑龙是谁我不知。我只知他就在兴义太君府中。至于十八万两白银，亦只有黑龙一人知晓。”

王三冷笑一声：“呵，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周勃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和小翠的上线是白远举。白远举知道黑龙是谁。你们只需将白远举缉拿，便能顺藤摸瓜捉住黑龙。”

许无疾敷衍道：“嗯。我们会尽力去捉白远举。”

白远举在当众杀小翠灭口后，已经服了不知名的奇毒自尽。许无疾为撬开周勃的嘴，谎称白远举还活着而已。很明显，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但至少，许无疾从周勃口中确认了黑龙在兴义太君府中。且周勃还能帮许无疾解开一个心中疑团。

许无疾问：“你们到底用得何种奇毒，毒杀了五名韩宋、张吴旧臣？”

周勃道：“请随我来。”

许无疾和王三跟着周勃来到了花房深处。周勃俯下身，将地上铺着的一块破毡布掀开。破毡布下是一个三尺见方的木门，木门上有个铜把手。

周勃一拉铜把手，木门打开。木门之下是一个地窖。

周勃解释：“花房中的地窖称为‘地窨子’，出自蒙语。蒙元贵胄家里的花房皆有地窨子。许多春夏花在冬天皆养于地窨子中。若贵胄冬天宴请时，便从地窨子中将春夏花搬出，看个稀奇。这地窨子养花的法子，是蒙元贵胄带到的姑苏城。”

许无疾微微颔首：“原来如此。但这跟‘僧鬼’害人的奇毒有何关联？”

周勃答：“所谓奇毒，其实不是毒，而是一株小树。那株小树就养在地窨子里。二位跟我下了地窨子便知。”

王三提醒许无疾：“小心有诈。”

许无疾从袖中拿出从元廷杀手黄婆婆手里缴获的那支小巧的鹰眼弩。

许无疾上好弩上机簧，威胁周勃：“你是十条龙的人，应该知道此物。你先下去，我们跟下去。我劝你不要耍花样。否则别怪这鹰眼弩无情。”

周勃正色道：“小翠已经死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替她复仇。”

许无疾道：“好。你下去吧。”

周勃下得地窨，点燃了地窨中的油灯。许无疾和周勃跟了下去。

地窨中养着不少春夏两季花。在东边的角落中有一块大黑纱，遮着一个三尺高的东西。

周勃指了指黑纱：“黑纱下便是你们所说的‘奇毒’。”

许无疾还是怕周勃耍花样 ，他命令周勃：“你过去掀开黑纱。”

周勃却道：“掀开黑纱，需带牛皮手衣。否则一个不留神，我亦会中毒。”

许无疾颔首：“嗯。”

周勃带上了一副牛皮手衣，走到黑纱前，将黑纱扯下。

黑纱下是一株小树。小树葱翠繁密，长着牛心状的叶子。

许无疾道：“一株小树而已，怎么会是奇毒？”

周勃解释：“此树名曰金皮树，产于南洋。世间的任何一种毒物，都没有它毒性烈、恶、狠。它一片叶子的毒性都足够放翻一头壮牛，别说是人了。”

说完周勃用带着牛皮手衣的手指了指金皮树的一片叶子：“此树的树叶上长满了眼不可见的细小毛刺。每一根小毛刺上都带着剧毒。只需轻轻碰一下树叶，无数小毛刺就会扎入人的肌肤。顺着血脉攻心入脑。中毒之人浑身上下会承受钻心之痛。此毒没有解药。若中毒，要么活活疼死。要么因疼痛难忍而自尽。”

许无疾咋舌：“世间竟有如此奇毒？”

周勃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几叠白巾：“只需戴着牛皮手衣，拿白巾顺着叶子一蹭。白巾上便会沾染无数金皮树的毒毛刺。谁若用了白巾擦手脸，定然十死无生。”

许无疾道：“小翠来花房找你，先将白巾沾染上金皮树的毒毛刺，再用牛皮袋子将白巾带回水房。寻机将白巾给那些十条龙的行刺目标使，他们便身中剧毒？然否？”

周勃答：“正是。这金皮树乃南洋番国爪洼的镇国之宝。是其国王处决叛国重犯的刑具。十条龙数年前花了五百两金子，才从爪洼国购回这一棵。”

王三惊讶：“这么一棵树值五百两金子？”

周勃答：“正是。这三年来，十条龙给我的唯一一件差事便是伺候这棵金皮树。”

许无疾又问：“白远举是否跟你说过，十条龙为何要假借‘僧鬼’之名，杀那些韩宋、张吴旧臣？”

周勃答：“因那些人知晓先主所遗白银藏在何处。他们身为张吴旧臣，竟不与十条龙合作，跑到兴义太君府当起了愚公。十条龙怕他们转念与明廷合作。这才假借僧鬼之名杀之。”

王三道：“那些旧臣又怎能想到，他们当中的一员——白远举竟是十条龙的人。自己人对自己人下杀手，一向是防不胜防的。”

许无疾心忖：暂且放下缉拿黑龙的事不说。若能劝动黄家那三口人或小宦吴锦，便能找到张氏遗财中的白银。关键在于如何劝动黄家三口和吴锦与朝廷合作。

王三提议：“咱们不如将这株金皮树交给司里。司里定然给我们记功。”

许无疾斩钉截铁的说：“不。如此狠辣毒物，应毁之。”

王三疑惑：“为何要毁？司里可以用此物去刺杀大都那些吃百姓肉，喝百姓血的元廷重臣啊。”

许无疾说出了一句犯忌讳的话：“谁能保证咱司里就都是好人。没有心怀叵测之人会拿它为非作歹？”

王三语塞，片刻后他道：“你是我的直属上司，司里规矩，直属上司的命令大若天。我听你的。”

说完许无疾从墙上取下一盏火油灯，将火油撒在了金皮树上，随后引燃。

地窨子中燃起一团火。不消片刻，金皮树被烧成了一团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