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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61章 桃林
有的人替十条龙办事，是因被要挟。有的人是为了钱。白五六则是因“赏识”二字。
正如他所言，他是粪工出身。即便他混到顶，混成粪工们的头领，在外人看来依旧是个下贱人，姑苏城中的一只屎壳郎。
十条龙却给了他尊严。有时尊严比恐惧和金钱更能拉拢人心。
许无疾道：“白爷，我敬你是条好汉。但我以为，真正的好汉应为百姓谋福，而非处心积虑祸害百姓。别忘了，你也曾是姑苏城中普通老百姓的一员。”
白五六怒道：“我何时处心积虑祸害百姓了？”
许无疾问：“在端午佳节当日，于金鸡湖杀戮百姓，制造混乱，以便趁乱运出白银。这是不是祸害百姓？白银运出城后作为军费以便发动叛乱。叛乱是不是在祸害百姓？”
白五六语塞：“这黑龙跟我说过。成大事者不能妇人之仁。为了复国大业，也只能牺牲下百姓。”
许无疾冷笑一声：“呵，复国？张士诚的那个大周国，上不承天命下不顺人心。为了投靠元廷，做元廷的鹰犬，张士诚自己将国号、年号废除。大周国是张士诚废的，如今他的手下却嚷嚷着要复国。这难道不可笑嘛？”
施耐庵插话：“可笑至极！白老弟，我以前是张士诚的军师。在大周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你可知我为何离开了他？”
白五六问：“为何？”
施耐庵答：“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张士诚委身于元廷，偏安一隅，阻碍一统大业。他这是在与大势为敌。落得事败身死的下场是咎由自取。任何想要阻挠一统大势的人，都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施耐庵说者无心，他的徒弟罗贯中听者有意。他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八个字牢牢记在了心里。在未来，他会将这八个字写入一部旷世巨著当中。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许无疾帮腔道：“白爷，有道是仗义多为屠狗辈。难道你要眼睁睁的那些与你朝夕相处几十年的邻居、朋友，因十条龙的所谓‘复国大业’惨死在金鸡湖？难道你想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活在一个腥风血雨的乱世？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若是仗义之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白五六沉默不言。
顾寒儿插话：“白爷。黑龙的手下只有十人而已。如今我们已查出了至少四人。你要将这么多圆木投入隐风河，至少需十几个粪工当帮手。我猜那些人里应该没有十条龙成员。若事成，以十条龙的行事手腕，一定会灭他们的口。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粪工兄弟惨死？”
白五六瞪大了双眼：“我不是出卖兄弟的王八蛋！”
顾寒儿却道：“依我看，你这么做就是在出卖你的粪工兄弟。用你粪工兄弟的命去圆你那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就算你们将白银顺利运出又能如何？撑死够发动几万人规模的叛乱。让百姓因你们的叛乱受苦。在大明的百万大军面前，这种小小的叛乱 用不了一月便能平息”
众人轮番苦劝，白五六却依旧态度强硬：“横竖我是不会出卖十条龙袍泽的！”
许无疾心中暗道：白五六执迷不悟，是因十条龙给了他做人的尊严。若十条龙将他卖了呢？
想到此，许无疾开始编谎：“白爷，你可知我如何知晓你是张逆余党？”
白五六道：“我如何知晓。”
许无疾笑道：“告诉你吧。正是十条龙将你卖了。兴义太君府的林春柳、孙忠为与我达成交易，保个活命，他们主动供出了你！”
白五六闻言色变：“是林春柳和孙忠出卖了我？”
许无疾道：“你以为他们拿你当兄弟，当袍泽？实际他们将你当成了保命的一枚筹码。十条龙都把你卖了，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因执迷不悟搭上自己的性命？”
顾寒儿跟许无疾颇有默契。她帮腔道：“没错！说白了十条龙依旧将你当成了一只可有可无的屎壳郎。只不过以前你这只屎壳郎滚的是粪球。如今你这只屎壳郎滚的是十八万两银子。”
白五六大喊道：“不要再说了！”
顾寒儿轻蔑一笑：“我们不说，你在十条龙眼里也依旧是只屎壳郎。”
许无疾道：“话我已说了一箩筐。跟不跟我们合作随你。横竖十八万两白银已找齐。十条龙给你的差事你已经办砸了。来啊，将白五六、施掌柜押回去。”
白五六连忙喊道：“且慢！”
许无疾问：“怎么？”
白五六道：“我若将黑龙供出，算是在保护姑苏的老百姓？”
许无疾颔首：“这是自然。大明能够立国是因得民心。与大明合作便是保护百姓。协助朝廷将十条龙连根拔起更是保护百姓。”
白五六咬了咬牙：“好吧！我说！黑龙是兴义太君府的婢女，夏雪！”
许无疾闻言惊讶道：“夏雪？”
王三目瞪口呆：“许爷，是那个领咱们去花房的侍女？”
许无疾道：“白五六，你没弄错吧？”
白五六道：“没弄错。夏雪姑娘曾是先主的妾室。”
许无疾望向了顾寒儿：“你在张士诚的伪王府中蛰伏两年。昨夜在明道堂却未认出夏雪？”
顾寒儿道：“张士诚的妾室足有上百。哎呀，我说昨晚我看夏雪眼熟的很！”
许无疾有些奇怪。他心中暗道：之前小翠用白巾谋害明道堂内众人失败。是夏雪主动告知我，小翠与花房的周勃走得很近的。她为何要出卖自己的手下给都尉司？看来只有抓住夏雪才能水落石出。
想到此，许无疾问白五六：“夏雪此时身在何处？”
白五六答：“昨日后半夜便已出得城去。准备在城外接应我们转运白银。”
蒋琼在一旁道：“怎么可能！姑苏城门在夜间都是关闭的。她难不成长了翅膀，飞出了城？”
白五六解释：“她偷了兴义太君的令牌。”
许无疾顿时了然：“有兴义太君的令牌在手，别说姑苏城的守门兵丁，就算守卫皇宫的大汉将军们也不敢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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