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七百六十二章 贾珩但,他的天子剑,不是摆设
陈潇轻声说道:「刚刚刘积贤寻你,说扬州的汪寿祺昨日派人递了拜帖,想要求见于你,不确定你什么时候有空暇。」
「让人告诉他,这几天都有空。「贾珩道。陈潇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少女显然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贾珩的机要秘书。
贾珩沉吟道:「这几天甄家办丧事,扬州 盐商当会过来凭吊,到时见过一面,如果事情顺利,寻南京户部侍郎谭节,还有扬州方面的几位大臣,召开盐务会议,先让扬州盐运司的亏空填补了,充作整军兵饷。」
甄家老太君去世,不仅是扬州盐商会过来凭吊,林如海还有齐昆也会前来金陵。
扬州盐务拖延了这么多久,也该进入盐法革新的正题了。
陈潇点了点头,道:「那接下来不是还要整军?」
贾珩看向玉容清绝的少女,轻声说道:「整军是个细致的事,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初见气象,待吃过饭,咱们先去兵部。」
从昨天查阅的兵丁军籍以及饷银发放情况粗略来看,兵部左侍郎蒋夙成、兵部右侍郎孟光远,两人这些年也没少捞。
只是安南侯人老成精,昨天有意不提兵部一事,分明想看他与文臣争斗。
陈潇低声说道:「江南大营糜烂经年,不仅养肥了军将,这些文官贪墨的只多不少。」
贾珩道:「我已准备再次向朝廷上疏弹劾两人,等下午时候,我会整军为名,调查车驾、武库二司馈给江南大营的军械、骡马等军需辎重数额,如有两相不符,就要弹劾二人署理部务期间,一片混乱不堪。」
整饬江南大营,对营中将校的人事调整,借机追缴贪墨空额只是整顿第一步,编练兵丁,装备军械,以及与兵部文官的争斗就是第二步,至于从濠镜购置红夷大炮,作训舟船水陆兵马,则是第三步。
在此之前,两位南京兵部侍郎的账,也需要算一算了。
先前他弹劾了两人,但京里还未递回消息,因为甄铸的兵败与两位兵部侍郎的关系大不,主要责任人是主动揽事的两江总督沈邡,天子也不想一下子处置这般多人。
陈潇秀眉之下的目光闪了闪,提醒道:「这两位兵部侍郎在江南都是为官多年,门生同年众多,不会坐以待毙,如是跟着那些不甘出营的军将搞出一些名堂,不得不防。」
搞出一些乱子,然后再让都察院的言官御史,南京的致仕官员向着京中递疏,向崇平帝施压,甚至以江南财赋重地为要挟,让崇平帝和贾珩让步。
「所以,昨天才要先说服安南侯,安南侯帮着安抚住部分军将,剩下还有一些不识时务的,即行镇压就是。「贾珩目光幽沉,低声道。
不管事先谋划的再好,整军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不少利益受损的人,肯定要试着搞个大新闻,希图让他偃旗息鼓。
但,他的天子剑,不是摆设!
陈潇想了想,目中现出担忧,提醒说道:「扬州盐商,两江总督、江南大营、兵部,这几方会不会纠葛在一起?」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我之前想过,但几方势力现在是一盘散沙,缺乏合作根基,沈邡已吓破了胆,不敢再轻举妄动,江南大营的安南侯颇识时务,他们如是在之前联合起来,可能真的,但是现在晚了。」
如是先前在他未取得海门大捷之前,几方同心协力,想要将他从江南退回去,他还真可能无功而返,但现在已失了合作的可能。
沈邡这次革职留用,被狠狠地敲打,还敢搞鬼,那就是自寻死路。
陈潇轻声道:「让探事暗中盯着一些,或许会好许多。」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道:「昨晚与安南侯谈的条件,安南侯势必与那些昔日部将聚议,肯定不会那般顺利,我自认已仁至义尽,但不排除一些军将不知好歹,做着蠢事,我最近让锦衣府密切监视江南大营五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等部将。」
「潇潇思虑愈发周全了。」贾珩看向少女,轻轻拉过陈潇的素手,低声道:「真是贤内助。」
陈潇玉容微恼,挣脱着贾珩的手,道:「什么贤内 助,你又胡说。」
贾珩也没有再握着少女的手,低声道:「今天早上我已让刘积贤递信给江北大营,江南大营的兵马,在明后两天,应该能调动过来了,他们纵然要闹腾,也翻不起风浪。」
而在这时,却觉得座下马车微微一停。
贾珩面色微顿,挑开车帘,目光穿过朦胧烟雨,向着远处而望。
见到路边一个亭亭玉立的红裙少女撑着雨伞,翘首而望,油纸伞下是一张红润如霞的俏丽玉颜上,眉眼见着欣喜,倒颇有几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意境。
南菱看到贾珩的车队,眼前一亮,快步跑将过去,也不怕锦衣府卫,伸手招呼道:「永宁伯。」
然而,却被锦衣府卫拦住去路。
贾珩挑开车帘,凝眸看向那少女,对外面骑马扈从的李述说道:「让她过来,看看有什么事儿。」
少顷,南菱被引着来到近前,手中拿过一封请柬,柔声道:「永宁伯,夫人想请你吃午饭,这是请柬。」
贾珩面色微怔,伸手接过请柬,在南菱凝睇含情的目光注视下,垂眸看向手中的请柬,凝神阅着文字。
贾珩默然了下,看向一旁的陈潇,清声道:「叶暖说有江南大营的一桩紧要事相告,在丽景酒楼设了宴,邀请我过去。」
在扬州时候,叶暖就邀请着贾珩赴宴,但被贾珩婉拒,现在到了金陵又邀着。
贾珩沉吟片刻,吩咐着护卫的李述,道:「前往丽景酒楼。」
想了想又看向在湿滑青石板路上走着的南菱,道:「让她上车坐着。」
南菱闻言,上了马车,看向坐在车厢的蟒服少年,只觉小鹿如撞,脸颊红扑扑的。
贾珩面色淡淡地看向少女,问道:「你家夫人怎么知道我在甄家?」
「我猜的。」南菱轻声说着,忽而意识到什么,连忙道:「今个儿甄家老太君的事儿,整个金陵城都知晓了。」
其实,她先去了宁国府问了情况,然后又走到这边儿。
贾珩瞥了一眼少女已经湿了的绣花鞋,面色淡淡,也没有再说其他。
陈潇看向那眉眼盈盈,都是少年的南菱,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着车轮辚辚转动,马车拨开朦胧雨雾,向着丽景酒楼驶去。
丽景酒楼的包厢之中,安南侯之女叶暖一袭红裙,端坐在靠窗的位置,挽起的云髻之下,如桃蕊的玉容看向外间鳞次栉比的楼宇屋舍,街上青石板路湿滑泥泞,行人稀少。
而不远处正坐着一袭靛蓝长裙,气质幽清的妙龄女子,正是顾若清。
叶暖轻声感慨说道:「甄家老太君这一去,甄家风雨飘摇了。」
甄家先前全靠着与天家的情分维持着,甄老太君一走,人走茶凉,明眼人都能看出,势必要被宫里清算。
顾若清低声道:「甄家与天家交情匪浅,这些年也没少享着富贵,这般一说,倒也值得了。」
叶暖点了点头说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甄家子孙于国井无大功,享受这么久的富贵,也该知足了。」
相比她叶家这样的武勋之家,甄家的富贵来的未免容易了一些,等宫里收回圣眷,顷刻打回原形。
顾若清轻声说道:「纵是富贵不存有两位王妃照拂,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再说还有贾家那位。」
说到最后,目光闪了闪。
叶暖轻轻抿了抿粉唇,目光幽幽道:「贾家现在的确是蒸蒸日上,那位永宁伯不吃败仗前,没有人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