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 章 赴县看病(1/1)

首发：~第111 章 赴县看病

天边雾茫茫的，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犹如蒸汽一般。太阳从平原的原野缓缓升起，把白白的雾儿，蒸散在天空中。

旭日的光彩，照射在雾上，镀上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最接近朝阳处最亮丽的金黄，愈向西边，颜色就愈暗，最后和雾连成一片了。

须臾，太阳出来了，万道光芒驱走了淡淡的晨雾，照耀在丰硕的田野上，照耀在每一张收割庄稼人的疲惫不堪的脸上。

张继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万子圆，两人缓缓走进县城医院的大门。尽管他们天不亮便起床赶路，但依旧无法抵挡夏日的炎热，让他们汗流浃背，仿佛两条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小狗一般狼狈不堪。

万子圆更是满脸疲惫，不仅因为昨夜小腹持续不断的剧痛而难以入眠，还因为脸上布满了被苕帚抽伤后留下的伤疤和淤青，使得她看起来十分憔悴，活脱脱就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乡下妇女形象。

她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用手拨弄着额前凌乱的刘海，试图遮住那令人瞩目的褐青色斑痣。

同时，她更希望能掩盖住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以免引起他人的异样目光。到这一刻，她还想维持丈夫张继国的好男人身份。

“哪里不好？”医生看着眼前这对黝黑的乡下人，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他们的情况。他上下打量着他们，对他们的无知和节俭感到无奈。

万子圆有些害怕地回答道：“肚子整夜整夜疼，月经……总走不干净。断断续续来了一个月了……”虚弱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和无助。

医生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说：“哪有月经来一个月的！肯定是有问题啊，你们这些乡里人。成天也不知道节省什么？落了病才来看。我看你病得不轻。”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乡下病人不重视健康的强烈不满。

张继国听到医生的话后，焦急地凑上前去问道：“啊！医生，这还是什么病啊？”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迫切的想从医生口中得到一些解释。

医生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的乡下人真是……都这么严重了还不当回事儿！”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准备给万子圆做进一步的检查。

“前面刚走一个，和你症状差不多，月经量多，淋漓不尽，子宫肌瘤那么大！搁在肚子里，她都不知道。来我这都晚期了，哪里还治得好！”医生越说越激动，语气也越发沉重，像是在谴责着什么。

“你们乡里人要多注意房事卫生，别去趟田里做事，也顾不上洗。次数多了，你们不病谁病。前一个病人就是总用婆婆在灶台煨的热水洗澡。锅里又是油、又是灰。不得病才怪。”她继续数落着，拉着万子圆躺在诊室蓝色床上。不情愿的使唤万子圆脱裤子。

“什么？肌瘤？不会吧……不会不会，医生。”张继国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恐惧，他紧紧地抓着身上的皮包，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万子圆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医生，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伸出手去抓张继国的衣角，想要寻求一些安慰，但她的手却如同失去控制一般，怎么也抓不到。

“医生，您别吓我们啊。”张继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慌失措，但内心的恐慌却无法掩饰。

眼前的医生就像死神一样，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绝望。

万子圆面色苍白，嘴唇发干，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深深的齿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医生，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希望。然而，医生的目光中只有冷漠和无奈。

“你看你老婆这状态，一看还伴有贫血！很严重了！你们真的要重视起来啊！生不少孩子吧？月子也没怎么坐好！瘦成什么了？”医生严肃地说道。

张继国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医生说得没错。他心疼地看向万子圆，只见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下去，整个人瘫倒在小床上，眼神空洞无神。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老婆吧！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花多少钱都行！”张继国走过去紧紧握住万子圆的手，眼里急出好多红血丝。

“诶！诶！你出去！我这检查呢！这可不是你家里，一点避讳都没有。在这里，她是病人！你们这些乡里人！真没素质！”医生对张继国突然的走近，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张继国听到医生的斥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里看着万子圆。“对不起医生，我丈夫他是个老师。平时很讲道理的。这会估计急了。”万子圆一边忍受着裤子被脱掉的羞怯，一边还要为丈夫自证着。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里是医院，有规定和流程。你们这样不配合，怎么能看好病？都跟你们一样，我这一天白忙活了！”

张继国听了医生的话，心里涌起一点愤怒。

他并不是故意要打扰医生的工作，只是太担心妻子了。他想解释一下自己的心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哪怕早上，他已经拿了最体面的一套衣服换上了。那套衣服穿在身上，让他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他的肚子微微凸起，个头也不算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臃肿，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小一号的套子里。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保持着自信和镇定，但这种伪装很快就被打破了。

当他走进诊室时，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人还毫不掩饰地露出轻蔑的表情。他努力不去在意那些目光，但内心深处却无法抑制住那种羞耻感。

每一次与别人的对视都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仿佛他们能够看穿他的贫穷和自卑。在这个陌生而又冷漠的环境里，他渐渐迷失了自我。渐渐失去了在讲台上挥汗如雨讲课的风姿。

万子圆看着丈夫一脸的窘迫，心里也猜到丈夫复杂的心情。

她轻轻拍了拍张继国的手说道：“继国你先出去，先让医生好好检查。”

张继国夹着皮包，一脸憋屈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空间，这里充满了陌生感和无助。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人群，看到许多和他一样低着头的男人。这些人也都穿着一套临时装点门面的衣服，试图用外表的光鲜亮丽来掩盖内心的自卑。他们的黝黑脸庞上纵横交错着岁月带来的风霜痕迹，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同是天涯沦落人。

张继国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双崭新的皮鞋，心里有些不自在。

这双鞋虽然漂亮，但却让他感到束缚和不适。他的脚不时地发痒，于是他忍不住轻轻一蹬，将鞋子变成了拖鞋。这样一来，他感觉舒服多了。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闷热的气息，一丝微风也没有。

张继国感到胸口闷得慌，于是他下意识地解开了胸前的衬衣扣子。这时，他突然回想起医生刚才说的“肌瘤”两个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和焦虑。

他的双腿变得无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的铁凳上靠去。

他扶着铁凳，慢慢瘫坐在上面。

和身边的这些男人一样时不时往诊室张望着。心几乎快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