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风起云涌（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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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一旁似乎方才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唐正忽然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道，“三溪一役之后，裘甫之名彻底打响。彼时，山间海上的小股叛军以及各地流亡农民争相来投，裘甫军迅速壮大至三万人。裘甫还在剡县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建元罗平，大肆聚集资粮，购置良工，整治器械。”

“确实壮大得很快。”

无忧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嘛。”

陈海笑了笑，说道：“姨父，这里没有外人，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当今朝廷能体恤民意，知晓百姓疾苦，各地节度使、观察使等所谓的地方长吏能将百姓当人看待，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看似裘甫善于笼络人心，一呼百应，谁知不是‘天下苦秦久矣’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食君俸禄，当为君分忧。海儿，你还年轻，这世道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正缓缓说道。

“那朝廷是打算……” 陈海忽然明白过来，为何今日唐正在家中还要身穿甲胄。“莫不是朝廷想让姨父前去平叛？”

“不错。朝廷正有此意。” 唐正微微颔首。

无忧在一旁轻声说道：“若不是有此机会，恐怕我家将军还不知何时才会被那小皇帝想起呢。”

“不可妄言。” 唐正微微皱眉，吓得无忧赶忙缩了缩脖子。

接着唐正朝陈海说道：“我有意让你和我一同前去，不知你可愿意？”

“姨父既然开口了，小侄自当从命。”

“本来这件事，应该先和你父母说一声，毕竟浙东那里如今情况不明，危险难测。但以你的才能，若是陪同我一起过去，说不得此事便能事半功倍了。”

陈海连忙谦逊道：“姨父过奖了，小侄定当竭尽全力。”

“嗯，对了，现在一应事务还在筹备当中，还需些时日方能动身。你若是在长安还有未处理完的事宜，可提前做些安排。”

“是。” 陈海点点头。

“哦，差点忘记了，我还要给你介绍个人。” 唐正说着，便朝书房的屏风后面开口道，“无忌，出来吧。”

唐正说完这话，只听屏风后面发出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是。”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便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此人身材高大，肩宽背厚，犹如一座小山般。他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头短发如钢针般竖起，显得整个人精神抖擞。他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些奇怪的器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无忌，这个名字陈海在扬州时便已经听说过了。无字营还活着的四个人中，无命、无忧、无伤陈海早就已经见过，唯有这个叫无忌的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过现在终于见到人了，陈海不动声色地默默打量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无忌，心中暗道：瞧这个叫无忌的人的模样，想来是以力量见长，应该是充当唐正身边保镖一类的角色吧。

唐正虽然听不到陈海的心里话，但既然将人叫了出来，便存心是想为陈海介绍的。只见唐正缓缓开口道：“海儿，这位便是无忌。”

“无忌大哥你好。” 陈海赶忙拱手，恭敬地打招呼。

“陈兄弟，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那个叫无忌的未语先笑，闻言也是连忙朝着陈海拱手道。

“海儿，你别看无忌身材魁梧，其人心思却是缜密无比。我身边除了无命之外，便数他最能为我分忧了。无忌乃是我麾下负责谍报的人。”

“谍报？” 陈海诧异出声。

“不错，具体的你可以跟陈海解释一下。” 唐正认为虽然陈海和大虞的大多数普通人相比确实心思灵巧，遇事喜欢用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但是陈海毕竟没有接触过军队，对于军队中这种谍报职能应该是一窍不通的。他哪里知道，陈海可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刚才陈海的诧异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重视情报的作用而已。

“是。” 无忌先是朝着唐正拱手，然后才转身朝着陈海笑道，“其实我原本是无字营负责斥候的。后来无字营没了之后，将军便让我训练人手，派往吐蕃、突厥、南诏等国，监视这些国家的一举一动。若是有军队集结异动，好第一时间传信回来，让大虞有所提防。所以我现在手下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是大部分都在刚才所说的这些地方。” 无忌缓缓说道，“不过，虞朝境内也不是没人的。自从去年河北、河东还有江南东道发生灾患以后，我便在这几个道府安插了人手，负责收集消息，以防民怨成灾，出现叛乱之事。将军你们去扬州时，我恰好去了江南东道，因此没有和陈兄弟见到面。再后来因为将军的事，我们的人手有些便收了回来，这才导致这次浙东的事，事先没有发觉。” 无忌指的便是唐正无缘无故被先皇免职的事了。

陈海听到无忌的介绍，只觉得后脊隐隐有些发凉。原以为唐正一直以来都是正面的形象居多，虽然谈不上刚正不阿，但也绝非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看来自己对唐正还是不够了解，是了，扬州那次，唐正其实就和高骈有过妥协。如今看来，唐正也是深谙自保中庸之道的。不愧是老狐狸，自己对他的评价倒也没错。

唐正像是看出陈海的想法，坐在案几后面，笑着朝陈海说道：“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但是如果前面的准备多做一些，真打起来时，为将者自然就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底下的兄弟也就能少死一些。”

话糙理不糙，唐正的话无可指摘。陈海心中默默思考，如果把自己换成是唐正的话，会不会也是这么考虑的。思索片刻之后，陈海便理解了唐正的苦心。“姨父的话，侄子明白。”

“嗯。” 唐正见陈海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欣慰。之所以叫无忌出来和陈海见面，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这次去浙东，需要陈海和无忌之间进行合作；另一方面，唐正也在陈海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唐正便又问了几句陈家搬去金陵后可有来信，陈海便挑能说的说了。又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之后，唐正便让无忧送陈海出来，自己则转身过去，继续盯着墙上的舆图默默研究起来。

出了门来，陈海领上一直在门外恭候的多宝儿，与无忧并肩朝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