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11章 世情缚,难成眷。
秀锦注意到前方有一个厢房,哪个区域格外的黑暗,立柱上也没有挂灯笼。
远远看去,花草都比别的地方要茂盛许多。
这本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宅院众多,住不满人属实再正常不过了。
可那背对着她的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表小姐探身看去,貌似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身材婀娜,低盘发,墨绿色的旗袍即使在黑夜当中也看得分明。
女人肩膀耸动,似乎在哭泣,他们之间相隔不远,大约有五十米左右。
秀锦正好路过站在花园的拱桥上,旁边便是滔滔不绝地三少爷,讲述着池子里哪个姨太养得大胖锦鲤。
秀锦好奇,正想过去一探究竟,手腕却猛地被唐念安攥住。
她疑惑地转身,还没发问,就见三少爷自己急急松开了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昏黄的提灯照不出他有没有脸红。
“别过去,那边荒废很久了,平时只有一些受罚的下人住在那里,你孤身一人的,太不安全。”
“这不是有你嘛堂哥?”表小姐嘻嘻一笑,指了指那道缓缓蹲下蜷缩的身影,有些担忧:“那她也是被罚过去的吗?”
看起来不像是下人打扮啊?莫非是哪房受了委屈的小姐?
一颗石子从三少爷的手中落入湖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吓得胖鲤鱼摆了摆尾巴。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秀锦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他,唐念安却很奇怪地说:“哪里有人?”
“那……嗯?”
再次转过头,那个地方却没了人影,好像之前都是自己的错觉。
“奇怪,我刚刚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后来又蹲下来了……”
“那应该是洗衣服的丫鬟吧?”三少爷挠了挠头,他从小就出国学习,长大后没住几天又进了部队,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要过去看看吗?”三少爷提着灯挡在秀锦面前。
表小姐点点头,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边哭,万一出了什么事想不开,那可关系到一条人命。
两人小心翼翼地循着光源向前走,那昏黄的灯在晚夜中摇曳。
他们拐进花园一侧那久未有人涉足的厢房所在之处,四周静谧得有些阴森,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厢房的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园中,一口古井沉默地伫立着,井口的石头有着被绳索磨出的深深痕迹,井水幽深得看不见底。
一阵冷风吹过,灯焰晃动了几下,三少爷左顾右盼,没有看见什么人。
但这边太偏僻,晚风吹得有些冷,他脱下外套裹在秀锦的身上,担忧地拢了拢:
“确实没人,应该是发现我们走开了,我们快回去吧,这边太冷了小心着凉。”
在这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秀锦的指尖,像是烫手一般猛地缩回 。
表小姐将三少爷的一切反应收进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明明自己才是江南来的,怎么这个留过学的三少爷比自己还含蓄羞涩呢?
将人送到厢房的门口,唐念安看到接引的丫鬟翠儿后,才松了口气,恋恋不舍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表小姐上前一步,一只手触及衣领:“堂哥,你的外套……”
哪知唐念安忽的小跑起来,边跑边回头:“下次我再来拿吧,下次!”
声音中的笑声都掩饰不住,传出去老远。
秀锦看着三少爷走远,感受着身上还带余温的外套,撇了撇嘴,笑骂道:“还有下次,无赖!”
翠儿低着头上前想要接过外套:“小姐,翠儿帮您洗了吧。”
“算了,这种洋装一般不能水洗,还是我自己来吧。”
“是——”
长长地吱呀声划破长夜,屋内亮起一截烛火,秀锦将外套仔细叠好,放进衣柜的夹层中。
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看着翠儿灭了屋里的蜡烛,提着小灯从厢房的一侧走远。
直到斜长的影子头颅从纸窗上消失,秀锦才有了困意。
意识模糊前的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见了模糊的人影出现窗牖后,就那么静静站着。
表小姐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状态,明明非常困,眼皮子都合上了,全身都放松下来,可意识依旧活跃。
分辨不清她现在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做梦,或者说干脆没睡。
她清晰地听到一道歌声从门外传来,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起初,那声音如丝如缕,带着丝丝凉意,钻进人的心底。
音准有些许游离,蕴藏着无尽的哀怨与孤寂。
随着时间的推进,女人的歌声渐渐疯狂,却又似被什么压抑着,割据践踏的自己的歌喉。
秀锦没有听到门窗被打开的动静,但是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最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她耳边吟唱一般。
“庭院,深……深似渊, 情……乱心弦。”
秀锦的意识开始沉沦,手脚冰凉,那东西还在靠近。
“堂前遇,目流连, 怎奈身……限。 月下盟,心中念, 泪垂……夜难眠。”
梦中,一梳着精致发髻的女人坐在井边,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只能看清嫣红的唇瓣。
她将头发解了又梳,梳了又解,低着头唱着:“世情缚,难成眷, 爱成殇,恨绵绵……绵绵……。”
随着女人的吟唱,表小姐的处境越来越差,像是被人头朝下装进了窄小的井口中,冰冷的井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女人又哭又笑的声音在水的作用下变得模糊不清。
身体仿佛被四面八方的井水压住,四肢像是被灌入了铅一样沉重,完全不得动弹。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抬起手臂或者挪动双腿,都无法做到。
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恐慌,尤其是在意识已经清醒的情况下。
同时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秀锦清楚地感知到房间里微弱的光线。可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