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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百六十五章 夜话
窗边天上一轮明月洒下银辉映着一张清冷冷的面孔,将屋子照得半亮。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夜。
身后,突然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站在窗边的人身子动了动。
“夜半,尚不得安眠?”连郕戟靠上来,一阵药香萦绕在鼻翼,清冷冷的好似那一副面孔。
萧安然闻言回头,恰好撞进了一双含着破碎星辰的眸子,明明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嘴角却勾着浅浅的笑意。
“殿下回来了。”萧安然微微躬身,算作行礼,连郕戟却不用她多礼还没等她身子矮下去就已经伸手扶住。
“莫要多礼,这里只你我两人而已。”一双闪烁的眸子落在萧安然眼中,仿若世间一片平静,她深深地看过去,只觉得那双眸子下隐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正在一点一点的将她的神魂吸纳进去。
“怎么了?”见萧安然看着自己发呆,连郕戟眉头微紧含笑问道。
“没什么。”萧安然揉了揉眉间,仿佛刚才的恍惚只是黄粱一梦:“世间不早了,殿下早些安歇吧。”
说着她侧过身子自连郕戟身侧走过,却被一双厚实的大手紧紧握住。
掌心被粗糙的老茧磨的生疼,萧安然反手握住对方,心底暗暗心惊。
连郕戟病重多年,昔日里提刀握剑的老茧早已经慢慢褪下,来到陇西不过几日,怎的这一双手就这样粗糙了?
萧安然握住他的手抬起来借着月光,只觉得越看越叫人心惊,心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涌起一阵酸涩。
“殿下的手将来是要握笏板的,怎么能作践成这样?”
说着她连忙回身脚步匆匆的从药匣自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陶制的小盒,伸手蘸了点儿里面的药膏细细的涂抹在他手上。
连郕戟只觉得掌心一阵瘙痒,想要收回手去却看到面前女人低眸垂目满眼心疼。
他的心不由得颤了颤,另一只手瞧瞧握住了她:“不必担心,我本就是个武夫,手上有些老茧在正常不过。”
“那也不该有如此多的开裂,您瞧瞧您的手,若是再不注意难免要破溃流血!”
萧安然不容连郕戟拒绝,仔仔细细的替他上药,涂抹过药膏的地方微微发热,连郕戟却察觉到不止是双手在发热。
还有那一颗早就有些冰凉的心。
许久,连郕戟看着眼前如玉一半的脖颈出神,知道萧安然抬起头来叮嘱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只低头朝她笑笑,脑海中却只有那近在咫尺的白玉。
“殿下!”萧安然有些不满的蹙起眉头,连郕戟这才回身抱歉的笑笑:“我有件事情想于你商量商量。”
“殿下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了。”萧安然将陶盒盖好塞进了连郕戟怀里,指尖不经意的在他身上划过,又留下一道炽热的灼痕。
连郕戟咽了口唾沫,有些晃神,他倒了一大杯凉茶一饮而尽,才堪堪将身上的燥热消减了一些。
“我想,先前知府不是叫萧晓来给他探查消息吗?”
“早先便与你谈过,我想将计就计,如今也差不多该到了时机。”
“殿下是想要摆明身份了吗?”萧安然抬头问道。
“嗯。”连郕戟点头:“不过,京中还需要你去一封信,虽然我已经去信给夜二说过,但是小燕那边还需要你仔细叮嘱。”
“你方才站在床边,在想什么?”
萧安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后溢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没什么。”
“只是再想以前在京城中的那些时日,虚度了多少年华。”
“这一次远离京城来到陇西,看过了太多风土人情,好也罢坏也罢,总好过以前坐井观天。”
“你若是想,待事了之后我可以带你去看尽这天下的风花雪月!”连郕戟与其有些急切了,他说完便紧紧的盯着萧安然,面上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紧张。
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音,低头去看却意外见到了一双满含悲戚的眸子。
“安然……”
直到话已出口,连郕戟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面前的女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见那毛茸茸的发顶晃了晃,再看去眼底的情绪早已经被她彻底掩去,仿佛方才看到的一切不过是错觉而已。
萧安然不肯回应,连郕戟也没有再提,只是将话转回到了正事上:“母亲那边我还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妃为您操劳半生,理应知道您已然痊愈,而且王妃她远没有看起来的那般脆弱。”
“老王爷故去,殿下又缠绵病榻,整个王府都是在王妃娘娘的支撑下才得以屹立至今,我想王妃娘娘纵然不解也会愿意信任您的。”
“京城,总有些人更适应它的规矩,王妃娘娘在后宅之中自有威严,我想她定然能够稳妥处理。”
“如此,便一并写信告知吧。”连郕戟垂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被萧安然看的清楚。
两人交握的手还未送开,萧安然只觉得自己被握着的手传来一阵力道,只是转瞬即逝。
她看得出连郕戟有些担忧,纵使他面上云淡风轻,可是眼底的情绪永远做不得假。
“如今林棋已经回来了,夜七还在山中打探消息,城外的赈济处也已经修葺得当,灾民们也有了一个庇身之所。”
“我昔日曾听到以为家乡的老者谈过,说是山洪留下的淤泥更适合耕种,官府的衙差们也在太子的吩咐下夜以继日的帮助百姓休整良田。”
“殿下应当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是吗?”萧安然抬头想要从他眼中读出什么,却见连郕戟含眸轻笑,看着她时眼底流光溢彩,看的萧安然心跳漏了半拍。
只是一时失态,她很快便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我困了,先歇下了。”
萧安然逃也似的走开了,没有看到连郕戟自她转身后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一会儿身边躺下来一道灼热的气息,沉重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渐渐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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