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抉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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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柏的夸赞出自肺腑，刚才那种紧张氛围，一般人短时间内很难化解掉，而这位卫生所负责人的这一躺，可谓是妙到毫巅。

沈副院长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非常得意：“只可惜，这招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顶用了，下次……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实习生？”

“你一个实习生……”

沈副院长的话还没说完，帐篷前方传来人声，一只大手伸进了帐篷，紧接着，理查、白兰德和王一的身影映入帐篷口。

沈副院长一惊，下意识又要往推床上躺，然而这推床高度不同于普通床铺，肥胖如他一时之间竟没能爬上去……

眼看村里的理查叔背后的王石头就要踏入破旧的草棚，沈副村长迅速扫视一圈，接着如同一只胖乎乎的狡兔般窜到了竹帘背后。

老中医叶大夫瞧见此景，不禁连连点头赞叹，果然是领头羊的料儿，这临机应变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副村长刚藏好身形，理查叔带着俩帮手便迈进了棚内，见到那空荡荡的稻草床，白胡子的老李不由得皱眉问道：“刚才那位红十字医院的领导哪儿去了？”

“唉，被他们自家医院的郎中接走了。红十字医院自家领导生了病，在家门口晕倒，怎能让咱这个实习生上阵操刀呢。”叶大夫瞥了一眼微颤的竹帘，面色从容地回答道。

白胡子老李听了，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自家领导倒在自家门口，若要做手术，哪轮得到外院的大夫掺和呢。

“别动，只扎两针。”理查叔坐定后示意王石头坐下，一边用自家酿制的碘酒消毒，一边用半土半洋的腔调说道：“叶大夫说给你点颜色瞧瞧，就不打麻药了，两针而已，就像被小蚊子叮一下。”

王石头压根听不明白理查叔这番夹杂着方言和外语的话，只得无可奈何地偏过头去，暗自想象起自己凄惨的命运，相比之下，耳朵算得了什么呢？

理查叔顶着白胡子老李质疑的眼神，稳稳地下针。

恰在此刻——

“咚咚咚！张大伯，王石头在哪里，全都给我滚出来！”一阵粗犷的怒吼声在草棚外炸响。

王石头立刻霍然抬头，条件反射地站直身子，大声答道：“到！”

手持银针的理查叔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细针被王石头那只纤巧的耳垂带飞，然而他刚想唤出“等等”，王石头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草棚。

理查叔握着银针回过头，语气梦幻般地问向叶大夫：“叶兄弟，你们华国人是不是痛感神经跟咱们不一样啊？你们缝针真的跟蚊子叮似的，一点也不疼吗？”

“糟了糟了，裴大队长来了，小伙子！不对，叶大夫，你可得记住，我是真的气晕过去了，可不是装的！千万记住，是真的晕过去的！”沈副村长大口喘着粗气，吃力地爬上了稻草床，仰躺着，两手交叉放在肚脐上，再次上演了昏厥的一幕。

叶大夫无语凝噎。

理查叔和白胡子老李面面相觑，指着从竹帘后窜出来的沈副村长，异口同声道：

“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装的！”这是理查叔的声音。

“不是说他已经被红十字医院的医生接走了吗？”白胡子老李紧跟着附和道。

谎言才刚脱口不久，就被当事人当面揭穿，这让平日里言辞犀利的叶大夫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尴尬。

“我现在就把人送走。”叶大夫心想，先前迫于形势，配合沈副村长演完那一出是为了尽快平息纷争。但现在情况已变，双方情绪都稳定下来，沈副村长此举恐怕很快就会传到两派领导的耳朵里。

叶大夫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不愿卷入这些领导间的纠葛。于是，他打算悄悄把沈副村长往后方的医务楼推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不愿意沾惹麻烦我能理解，不过你就把我推进一楼的手术室就行。”沈副村长右手抓住叶大夫的手臂，依旧保持着病患的模样，双眼紧闭，“总归得给我个缓冲的时间。”

这似乎只是顺手之劳，叶大夫答应了下来。

谁知霉运连连，沈副村长的好运仿佛都被耗尽了。叶大夫刚把他推到草棚后面，裴大队长就带着那位严肃的女护士以及几个神色严峻的中年人和一群焦急的乡医快步朝这边走来。

双方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叶大夫心里叫苦不迭，这事儿可跟他没关系。

女护士见到叶大夫和稻草床上的沈副村长，瞬间加速跑到近前，焦急地询问：“叶大夫，村长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

面对女护士紧张关切的目光和裴大队长怀疑的眼神，叶大夫咳嗽一声，刚要开口。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沈副村长费劲地转动眼珠，随后在众人的“惊喜”注视中缓缓睁开眼睛。

“小赵啊，我在哪儿啊，咋这么晕，呼吸困难，全身无力，我是不是得了啥大病？”声音虚弱，好像下一秒又要昏过去的样子。

历经两世生活的叶大夫此刻终于明白为何有些人天生适合当领导，而他这种技术型人才，终究只能走技术路线。

赵护士长见到沈副村长醒来，激动得眼圈泛红，连忙让出位置，招呼身边的郑大夫和王大夫：“郑大夫、王大夫，你们快来给村长看看。”

郑大夫和王大夫急忙上前查看，紧接着，他们的脸上都显露出困惑的表情，一时沉默不语。

“怎么样？”赵护士长追问。

沈副村长愈发显得呼吸急促，他“艰难”地说：“实话实说吧，我能挺住。”

看样子，郑大夫和王大夫都是实诚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想从对方表情中寻找到答案，却始终没人率先开口……

沉默寡言的裴老憨脸上褪去了初来乍到时的焦虑神色，他的目光在村医沈石头、叶半山以及郑木匠两位郎中之间流转不定，忽然朗声笑说：“俺听说叶大夫诊断沈大夫是脑溢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