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物是人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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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低沉且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冷冷问道：“谁让你们去秀英的竹山？”这声音直直地钻进田贵兰和赵存粮的耳朵里，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山上偷竹笋这件事，他们本就做得偷偷摸摸，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翠花，生怕被她知晓。此刻被翠花突然这么一问，心中的惶恐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蔓延开来。

赵存粮和田贵兰缓缓转过头，只见翠花一脸寒霜地站在他们身后，眼神如冰刀般锐利，直直地射向他们。

翠花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忘了这个家是谁当家！”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告，继续说道：“下次若是再背着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存粮和田贵兰好似捣蒜一般，忙不迭地点头。

“记住了，记住了，往后一定没有下次了！”

翠花微微转头，目光淡淡地朝厨房方向瞥了一眼，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看向腊梅、迎春、小老六和小老七几个小丫头，轻声说道：“腊梅、迎春，还有老六、老七，这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们几个了，怪想的。今儿个就在这儿吃午饭，正好陪我唠唠嗑，说说话。”

小老六和小老七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腊梅，眼神中满是纠结。这里，曾是她们的家，自从分家之后，她们便再未踏入，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至于在这儿吃饭，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如今翠花突然发出这样的邀请，让她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腊梅。

腊梅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田贵兰手中那只盛着白霜的碗上，沉吟片刻后，抬起头对翠花说道：“翠花姐，吃饭就不麻烦了。只是我瞧着那墙上的白霜，不知能否多给我一些。”

田贵兰听闻此言，原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语气中满是不乐意：“哎呀，我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早上就随便吃了那么一丁点儿，现在都快没力气站着了。这白霜可金贵着呢，我还等着用它补补身子呢。”说着，她还故意将手中的碗往怀里紧了紧。

小老六一听这话，兴奋地拍起手来，“好呀好呀，那我们就在这儿吃晌午饭啦！等大伯娘吃饱了，有力气了，再给我们弄些这个白霜。”

她像是想起了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娘叮嘱她们姐妹，出来是要找墙上的白霜。这一折腾，眼瞅着就到晌午了，再去老村长家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倒不如就在翠花这儿吃了饭，之后再去想办法弄白霜的事儿。

“太好了，快到屋里坐。”翠花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小老六她们，一边转身冲着厨房扯着嗓子喊道：“相公，饭做好了吗？可以摆饭啦。”

腊梅几姊妹听到这一喊，像是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厨房。

只见光宗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嘴里应道：“马上好了，就来，就来。”他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恐惧。

翠花温柔地看着光宗，眼中满是甜蜜，轻声说道：“相公，家里来客人了，多摆几双碗筷。”

“好，好。”光宗随口应和着，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站着的人，看清是谁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回头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腊梅见状，对站在一旁的仆妇说道：“你们回去给娘说一声，就说我和妹妹们在翠花姐这儿吃饭，让娘别担心。”

“是的，小姐。”仆妇毕恭毕敬地应下，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随后转过身，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翠花拉着腊梅的手，又招呼着其他姐妹，说道：“快，进堂屋坐。”说着，便引着腊梅姐妹四人缓缓走进堂屋。

堂屋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又带着些许陌生的变化。

姐妹几人一踏入堂屋，目光便不自觉地在屋内打量开来。这间屋子，承载着她们痛苦的回忆，那张破旧的方桌，如今已换成了一张圆桌。

“姐妹们，都坐呀，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呀，都好久没这么热闹，有人陪着一起吃饭了，你们今儿个能留下来，我打心底里高兴。”翠花热情地招呼着，率先在圆桌前坐了下来。腊梅几姊妹也纷纷入座，动作间带着些许拘谨。

光宗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一只手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蔬菜，小心翼翼地放在圆桌上。而他的另一只废掉的手，却被那长长的、宽大的袖子整个拢了进去。

耀祖双手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玉米粑粑，神色恭敬地走进堂屋，轻轻将那盆玉米粑粑放在翠花面前。

赵存粮也端着一盆煮着肥肉的汤，汤面上漂浮着些许油花，缓缓走了过来。

腊梅姐妹几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就在这时，翠花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们还看什么。”

话音刚落，赵家几人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迅速朝着那张破旧的矮桌走去。他们依次在矮桌前坐定，将那盆黑面糊糊围在中间。

田贵兰坐在一旁，一只手拿起粗陶碗，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拿起汤勺，轻轻舀起一勺黑面糊糊。

看到这一幕，腊梅姐妹几人心中猛地一揪，仿佛时光瞬间倒转，曾经，她们在这个家中，何尝不是这般光景。

那时，每一顿饭，吃的都是野菜煮成的糊糊，别说像样的桌椅，就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瑟缩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破旧的陶碗，就着昏暗的光线，勉强果腹。而此时，却是调转了过来。

“快吃呀！”翠花脸着热情的笑容，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玉米粑粑，轻轻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你们尝尝，这个玉米面和得不错，玉米粑粑也还可以呢，又香又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