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查，坏事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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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际已是深夜，苏清染骤然睁开眼，一瞬间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一只手搭住她的肩，安抚似的说：“没事了没事了，哪里不舒服？头还痛吗？”

苏清染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出声的人是谁，她身体紧绷了一瞬，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拥进怀中，苏清染听见他低声哄似的说：“不吵架了好不好？”

不好。苏清染想说，可是又给不出理由来，她沉默地任由沈止渊抱紧自己，思绪翻滚。

男人以为她仍然身在梦魇，摸索着去点了灯，一面问她：“夫人饿不饿？那边热着饭菜。”

苏清染抓住了他的手，一边摇摇头。

待两人一块躺下，苏清染还是不明白，明明一母同生的两个人，差别怎么能做到这么大？还是说，这些也是沈止渊装出来的模样？

若自己把他的腿治好了，他是不是会变得和沈墨琛一样？男人，真的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吗？

苏清染扪心自问，却给不出答案。

不，不要这么关注他了，这并不重要。苏清染竭力思索如今的现状——如果沈墨琛真的重生了，她的当务之急必定是劝舅舅收手。

金府是城中有名的富商，金斯年作为金家的独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一家子希望都在他头上。

前世，在经过翰林长的引荐之后，沈墨琛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满足，但这远远不够。

他想要升得更高，就必须要有政绩的加成，苏清染帮过他很多，但作为翰林院的对账文官，升官渠道并不多，苏清染建议他多关注一些底层现象。

可惜沈墨琛没有听，在四处碰壁的时候，苏清染替他发觉，京城收到的部分盐铁账簿有误。

这是最合适的机会，苏清染立即建议他仔细查下去。

沈墨琛一直不肯听，觉得这么点小失误根本没办法引起任何人关注，对他的升迁之路也起不到任何助益，以至于苏清染只能自掏人手去查。

就是这一查，坏事了。

苏清染完全没有想到，这条盐铁线路的组织方里面居然有她的亲生舅舅。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家舅舅什么时候被人诓去贩卖私盐了，盐铁都是官家的东西，从来都不允许私下收购，自家舅舅怎么会这么拎不清？为了多赚一点钱，居然敢碰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

即便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收手，但苏清染不知道沈墨琛是哪里来的消息，在她离开之后居然混入其中，找到了没烧干净的留有舅舅名讳的账本。

没有打招呼，沈墨琛直接就拿这个去献计了，以至于苏清染心神不宁，几日后写信才知道这事。

那时候，金府已经被查封了，贩卖私盐是能掉脑袋的大罪，幸好情节不重。

不然金府上下全员尽数处死都是有可能的。

据称她的舅舅也认罪足够爽快，一切罪状供认不讳，并且交出了所有家产，这才让几个女眷得以幸存，不至于充作官妓。

男子也只需在天牢度过数年，没有碰上更严重的流放乃至死刑，起码保住了一条命。

这世回想起来，苏清染仍然觉得后悔。

在知道状况的第一时间，苏清染就去寻找沈墨琛，希望他能看在两家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那时候沈墨琛还装得人模狗样，故作为难地说：“这可不行，这是我们已经查出来的东西。”

见苏清染目露失望，沈墨琛甚至继续开口：“清染你最识大体，你也应该清楚，知法犯法隐瞒不报乃是同罪——难道你想看我来之不易的仕途就此断送吗？我为此努力了多久你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不能谅解我一二吗？”

苏清染那时候能说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罪责初期，她甚至不能去天牢看他们，因为她毕竟是沈墨琛的夫人。

一旦被人发现，沈墨琛的仕途就会受到影响——这是沈墨琛亲口说的，也是苏清染相信的。

所以到后面，到外祖母逝世的时候，即便苏清染对着金玲儿咬牙说“只是因为太忙”才没来看外祖母的时候，只有苏清染最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她抛弃了最爱她的人，选择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甚至没有见到外祖母最后一面。

苏清染几乎崩溃，偏偏那时候沈墨琛还在一门心思地责怪她，认为她为什么要去葬礼。

沈墨琛并不在意她的家人的死活，他只是觉得去死人的葬礼会沾染晦气。

于是以此为借口三个月没有来她房中。

彼时，天真的苏清染并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她像一个被捆死的骆驼，只能徒劳地围着一根木棍转圈。

这些血泪，桩桩件件犹在眼中，苏清染只恨自己瞎了眼，她必须尽全力提前阻止这些事。

原本再回金家的需求还没那么急迫，但发觉沈墨琛有可能重生之后，这件心事就一直沉重地坠在心间，时刻牵引着苏清染的心神。

——可是，舅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贩卖私盐的？金家并不缺钱，他们根本无需为此涉险。

苏清染竭力思索也无果，一时后悔，早知道藏起来也会被发现，上一世她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

那时候她查到幕后主使可能是金家，就忙不迭地毁灭了证据，撤回了所有人手。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动静太大，才会引起沈墨琛的怀疑，毕竟直到最后苏清染才知道，从始至终这个男人始终没有信任过她。

沈墨琛也始终不觉得自己的仕途是由苏清染一路替他铺起来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疯子——但是为什么他也重生了？他为什么能重生？他是怎么死的？

迟来的疑问让苏清染皱了皱眉。

苏清染倒是有心想去问问舅舅，可惜看了一眼城外，天色已晚，舅舅舅母想必都歇下来了，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说是这么说，但什么都不能做的焦躁感还是围绕着苏清染，即便她很清楚沈墨琛现在没有能力。

身为纨绔废物的二公子，沈墨琛甚至没有门路将这件事情捅给合适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