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40章
女人的眼泪总让人措手不及，尤其是面对秦锋这种大男人。尽管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会误会他在欺负女人，但她这副模样，还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眼前的女人，刚才还强忍着，如今却蹲在地上默默抽泣，真是让他哭笑不得。他心里暗自腹诽：这都什么事啊！你一个村书记，哭什么哭，遇到问题不会想着怎么解决吗？
“别哭了！”秦锋低声喝道，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曾小兰听到这话，用纸巾随意擦了擦眼泪，又拧了把鼻涕，虽不再出声，但肩膀仍一抽一抽的，显然情绪还没平复。
“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你光知道哭能解决什么问题？真是让人头疼。”秦锋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目光微微眯起，打量着蹲在地上的女人。他听得出，她是真的情绪崩溃了，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真的压力太大了。或许，她需要好好发泄一场，但这种时候，他必须逼她冷静下来。
“是因为村里的苹果、梨和玉米卖不出去的事？”秦锋开口问道。
“嗯。”曾小兰轻轻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招商不顺利？”秦锋语气稍缓。
“嗯……”曾小兰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今年油价涨得太快，运输成本飙升，之前答应来收购的公司中途撂了挑子。我联系了其他收购商，但他们一个说价格高，一个说运费贵，再一个又说市场行情不好。说白了，就是想压价！可我们要是降价，村民们种了一年的东西根本回不了本，到时候大家都得赔钱，根本没法交代……”
秦锋静静听着，没打断她。他深吸一口烟，眉头微皱，眼神复杂。她说得没错，农村经济最怕的就是市场不景气，辛辛苦苦忙一年，一旦市场崩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丰收的果实烂在地里，确实让人绝望。
“所以呢？一次招商不成，你就放弃了？”秦锋不紧不慢地吐出烟雾，目光直视她，“你还剩十多天时间，难道就已经断定没希望了？你尝试过多少种方法？面对信任你的村民，你打算用这样的消极态度去回应他们？你让他们拿什么相信你这个村书记？”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曾小兰头上，她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锋语气稍缓，继续道：“小兰，我也当过村书记，知道这活儿有多难。可你既然干了，就要扛得住压力。既然招商暂时没戏，那为什么不想办法自力更生？比如办个加工厂，把果子加工成罐头或者其他副产品，拓宽销路。这条路虽然辛苦，但未必不可行。”
“秦大哥，你……”曾小兰抬起头，眼里满是犹豫和挣扎。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村书记，肩上扛着的是全村人的期盼。困难再大，办法也总会有的。好好想想，十天时间，说不定还能创造奇迹呢。”秦锋语重心长地说道。
“自己加工是条路，但前期投入大不说，销路还得有保障……秦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有规划了？”曾小兰抬头望向秦锋，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秦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大规模收购玉米，也是因为拿到了出口配额，不然哪里敢这么大手笔。至于那八千亩的苹果，现在销路我也还在琢磨。”
曾小兰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喃道：“要是我早遇上你就好了，说不定你就会到我们村里收购了……可惜，命运就是这样。”
秦锋挑眉看向她：“命运？你倒是讲讲，什么命？”
曾小兰自嘲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楚：“秦大哥，你不了解我，我也很少和别人提起这些事。”
秦锋看了看时间，发现没有新的电话打来，说明玉米那边的事一切顺利，便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说道：“咱们确实才认识不到一小时，你的事我确实不了解。不过要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我愿意听听。”
曾小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抬眼望向远方，缓缓开口：“既然有缘遇到你，那我就说说吧。其实，我父亲是省人大的一名重要领导，马上就要退下来了。家里人都不愿意从政，这些年全都转去经商了，可现在因为我爸要退了，家族的生意开始出现了问题。为了守住产业，我叔叔婶婶们希望我能从政，因为只有我条件最合适。”
秦锋听得来了兴趣，轻声问道：“哦？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曾小兰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因为……我的未婚夫是前省长的儿子，现任省委秘书长。他比我大五岁，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
秦锋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那你干嘛不直接去找你未婚夫帮忙？让省农厅牵线，你手上的农产品不就轻松解决了？”
曾小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倔强：“不行，如果我去找他帮忙，那我家在这门婚事上就处于被动地位了。以后对我们家族的发展更不利。而且，我来这里当村书记，是为了镀金，靠我自己的能力完成最后一年的任务。今年只要把这批农产品卖出去，我就能有一份像样的政绩。等回去后，我就可以去担任一个县的一把手。再过两年调回省里某个部门，去党校学习几个月，职称提升了，就能被提拔到某个市当副市长。秦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天方夜谭？”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眼认真地看着秦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嘲笑的痕迹。
秦锋却笑着摇摇头，语气中透着笃定：“别人可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对你来说，一点都不是。你有一个人大的父亲，这样的家世和资源，三四年内当上市长不是问题。你今年应该不到二十七岁吧？三十岁左右的市长，前途无量啊。你家人确实没看错你。”
曾小兰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随即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自豪：“我今年二十五，秦大哥，你看不出来吧？其实我已经从政五年了。因为从小比同龄人学得快，大学毕业早，家里又帮忙安排，一毕业就去挂职。哎，我今天怎么就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呢！”
“别摘了。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过另一种生活。”秦锋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慨。他既不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也谈不上欣赏，但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淡淡的悲哀。
“另一种生活？”曾小兰微微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啊。出入有车，有房住，不用为生活和工作操心，我已经比很多同龄人要幸福得多了。至少，我有的东西，很多人都在羡慕呢。”
她的笑容看似轻松，但在秦锋眼里，却是掩盖苦涩的伪装，那份无奈比哭更让人心酸。
秦锋沉默了，掏出一支烟点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对这个话题无从回应。
曾小兰见他不说话，挥了挥手：“算了算了，秦大哥，你也别替我操心了。我也不让你为难了。这批玉米……要烂就烂了吧。我们村里低价点，半卖半送清出去，然后向县里的农业部门申请一两个补贴，村民还能收回个本钱，赚个几千块，也差不多够他们一年的开销了。”
秦锋却依然沉默，只是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曾小兰，说道：“我倒有个想法。在你们村里投资一个饮料加工厂，把我的八千亩苹果，还有你们村的苹果梨，加工成饮料。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曾小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中带着惊喜和疑惑。
秦锋继续说道：“我也是要赚钱的，厂址可以设在你们这里。但有些事情，你得全力配合我的人来办。生产许可证、卫生许可证、税收优惠之类的手续，你得让人开个绿色通道。要知道，我是个外来人，在你们这里投资，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甚至阻力。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的斗争上。”
曾小兰眼中一亮，连连点头：“可以！这些事我亲自去跑，全力协助你。只要能解决问题，别说绿色通道了，哪怕上头有人为难，我也会想办法搞定！”
她已经看到了机会，一个饮料加工厂不仅能让积压的农产品迅速找到出路，还能为村里带来就业岗位，增加村集体收入，甚至能吸引更多产业链资源。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政绩！只要政绩有了，家人自然会利用这一点为她造势，而她的仕途也能扶摇直上。
履历？政绩？资源？她有这些，也有家族的支持，她相信，她的未来就像一架直升机，正在官场上迅速飞升！
然而，秦锋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泼下来，将她的兴奋浇得微微冷却：“不过，我现在手头的资金没有那么充裕。你也知道，我刚刚投资了一大笔收购玉米，资金回笼需要时间。短期内，流动资金会有些紧张。”
“我明白你的意思。”曾小兰心中一紧，她清楚，秦锋接下来可能会提一些她难以接受的条件，比如以庄里的土地作抵押向他贷款之类的。
“你不用多虑。”秦锋语气平和，带着一丝笃定，“我只是希望这次你能和村民们说明白，关于收购你们庄里的苹果梨，我只能先支付一半的款项，确保村民们不亏本。剩下的一半，等产品加工完成后，我那边资金周转过来就结清，保证会在年前全部付清。你们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
曾小兰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这没问题，我会尽力劝说村民的，只要他们不亏钱，应该不会有太大意见。而且，以你在青林的信誉，我想他们也会更愿意相信你。”
“哈哈，那就好。”秦锋笑了笑，补充道，“我会让人准备一份详细的方案，到时候给你看看，再召集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对了，说到玉米……”
“只要能把苹果梨卖出去就行了，秦大哥，玉米的事你不用勉强。”曾小兰赶紧说道。
“嘿嘿，我也要收玉米。不过，我希望你能给个更低的价格。青林那边的高价我确实开不出来，虽然你们的种植方式和质量都一样，但你应该知道一些其中的原因。”秦锋解释道。
曾小兰若有所思：“我听说过，那边是用八千亩玉米换八千亩苹果梨，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