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我本非爱花雅士(2/3)

首发：~第06章 我本非爱花雅士

知道自己第一次拍戏就要和这个大明星对手戏，他还是挺紧张的。鼓起勇气来和关夜搭讪，也是因为想先打好关系，免得开拍之后尴尬。

可是林曦没有想到关夜性格这么随和。

而且，关夜要比舍友手机屏幕上，床头海报上的女明星关夜漂亮十倍。

尤其是她笑的时候。

“林曦？林曦？你发什么呆呢！”

林曦猛然回神，就见关夜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挥着。

“啊……啊？关老师，怎么了？”

“我说，时间很紧，我们现在就可以对一下第一场的词。你背了吗？”

剧本当然是三天之前就送到了所有演员手里。

剧中月娘和薛如昀的第一场戏，也就是《明宫烟云》的第一场戏，是十五岁的月娘在江州翠云楼一举夺魁，当天就被明面上的江南皇商之首，户部挂名的五品典属薛大人，而背地里是皇帝避开户部充实内帑的得力助手，薛如昀买下。

关夜也没拿剧本，就这么和林曦对面坐着，装扮就是平常的衬衫短裤，只是一开口，就已经把林曦带入了戏，仿佛真回到了那个波诡云谲的政治名利场中，春花秋月的初见。

月娘是平民女儿，却不幸生得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六岁，老家青州大旱，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她父母无奈，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想着好歹有她一口饭吃。

其实他们心里知道——普通的小女孩儿，卖出去，给富户小官家里当个丫鬟奴婢，其实也算一个去处，总不至于饿死。

只是月娘长得实在艳丽，才六岁的年纪，那张脸就可见绝世美人的雏形。此番发卖，最终的去处，逃不过勾栏瓦肆，被人作践。

可身为饭都吃不起的普通平民百姓，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月娘心思敏锐，知道父母心中无奈。但也难免有几分悲凉怨怼，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谢过父母生身大恩，就再也不去看那面带不忍，涕泪交加的父母，行尸走肉般地跟着笑开了花的人牙子走了。

到了江州，人牙子直接就找上了江州最大的青楼，翠云楼。

她是懂行情的。这月娘一看将来就是个惊动风云的大美人，当然要卖个好价。她从月娘父母那里买她来，就已经花了十两银子的巨款。

须知这年头，卖儿女的价都贱了，普通十来岁的丫头，只能卖上一两银子。

像月娘这种，才六七岁，买回去不能现时使唤嫁人，还得养两三年的，更是卖不起价钱。

只有那些高门大户买婢女会要小的，好自己调教。不过高门大户为了自己名声好听，从来不在闹灾的地方买丫头，怕被人说是趁民之危。

人牙子价钱给得公道，自然是看中了月娘这张好面皮，加之她观月娘虽然年纪尚小，心思却不蠢，想来正合适做风月中人。

翠云楼的妈妈本姓柳，和这人牙子相熟，见了月娘这张脸也一时惊奇。

江南美女如云，红粉胜地，她在江州城开青楼十几年，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美人数不胜数，月娘这般颜色的，却真没多少，想来，也只有三年前，含韵阁的花魁娘子白沉香可以一比。

提起白沉香，当初她得了江州知府大人庶子的喜欢，养为外室，连带着含韵阁也得了好处，风光了许多年。

虽说江南富贵地的花魁娘子，不似平常青楼女子，说起来还颇有几分雅名，即使是王公贵族，做她入幕之宾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越是位高权重的恩客，与烟花女子越是逢场作戏，各取所欢。能得花魁青睐，对他们算一桩美谈，但几乎没有能真心承认风月女子身份的。

因此白沉香虽然只是做了一个知府公子的外室，也算十分际遇。

柳妈妈的翠云楼被比下去几分，这事早就令她心中不忿。只是绝世美人又岂是易求？

于是她一见月娘，就喜欢得紧，连价也不还了，整封了五十两白银买下她，还顺带给了人牙子几十吊钱的添头，当做是酬谢她为自己寻来这么好的苗子。

月娘在翠云楼九年，都作大家小姐教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对诗词歌赋也颇有见地。除了这些常规的项目之外，自然还教她遍习房中之术。

月娘自知入了这门，只有一切都做到最好——柳妈妈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她在自己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是要见到好处的，于是不管是学什么她都刻苦认真。

久而久之，柳妈妈越看越喜欢，也将她当成半个女儿养。

月娘不负众望，十五岁第一次露面，就在诗会上大展风采，一举夺得花魁。

那日翠云楼顶惊鸿一舞，正是海棠花开时节，楼边几株浅红海棠正待盛放，风吹起“牡丹姑娘”半掩粉面的白纱，那绝美面庞，令遥遥望去的台下众多达官贵人，风流才子，都失了心神。春风卷落片片花瓣，在高台上纷纷扬扬，于女子曼妙轻盈的纱衣间共舞。

明眸善睐，巧笑倩兮。丝竹管弦声中，女子媚眼流连台下，带着三分浅笑，七分疏离，正勾得众人心痒难耐，却不期然远远撞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她这花魁还来不及给柳妈妈带来金山银山，就被薛如昀给截胡了。

薛如昀一脸温润无害的微笑，坐在房中。旁边就是低敛着眉目，褪尽妆粉，一袭白衣，如出水芙蓉瑶池仙女的花魁娘子，柳牡丹。

柳妈妈很高兴。

没想到牡丹第一回露面，就能入了薛大人的眼。

她在江南做烟花生意，打交道的都是官场中人，对于这些事情，比很多小官都要清楚。

薛如昀表面是一个区区五品挂名皇商，实际上却是天子私臣。

加上薛如昀虽身为商人，不曾入仕，却颇有才名。年龄不到而立，生得风流倜傥，性情温和。

这江州风月场上，一大把的姑娘宁愿不收钱也想和他春宵一度。

只是这位薛大人不仅未曾婚娶，对投怀送抱的姑娘们也从来是有礼疏离，从没听说过跟哪个姑娘过过夜的。

这薛大人如今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牡丹的初夜，不管是从价格上，名声上，都是给足了她翠云楼面子。

柳妈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也不准备在这里碍眼，就要向薛如昀告退。

未走到门边，却听得薛如昀道：

“柳妈妈且慢。在下还有要事相商。”

薛如昀的声音清润温和，连牡丹也一时有些心动，抬起头来，一双湿润的含情眸子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第一位恩客。

也马上要成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薛如昀微微侧头回望了牡丹一眼。

他很白，白得甚至有两分病态。或者说不是因为白，因为牡丹的确闻到了一丝浅到微不可察的药味。

做她们这一行的，鼻子都灵得很。

薛大人生得清隽俊秀，身为皇商，却毫无铜臭之气。不过他笑得温柔，那眼里的漠然却是毫不掩饰。

牡丹又默默垂下了头。

“薛大人还有何吩咐？”

柳妈妈赔着笑走回来。

“在下觉得与牡丹姑娘甚是有缘，有意为她赎身，收为义妹。”

此话一出，柳妈妈和牡丹都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