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6章 摄政王要帮她夺回身份
如今已然入夏,除了早晚有些凉意之外,已经需要换上轻薄的衣衫了。
萧姨母自从那夜被死死绑在柱子上,狠狠挨了一顿鞭挞,就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中。
裴老夫人一则对那老道士的鬼话信以为真,二则为人吝啬,压根不肯给萧姨母请个正经大夫过来看看,再加上陆晚音有意指使,萧姨母和萧瑶儿的日子并不好过。
暑热天气伤口溃烂发炎也是常有之事,但想来不至于丢掉性命。
陆晚音觉得此事有些可疑,就强撑着吩咐小婵,让差个机灵点的小厮过去瞧瞧情况,然后就故作不知躺在床榻上,强烈的疲倦感笼罩住全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起身时,那小厮已经回来了。
正规规矩矩候在院子里,等待夫人的传话。
小婵进门看了几次,见夫人睡得很熟,便不忍心打搅,待夫人醒来后,才走过去一手挑起层层叠叠的素白纱帐,一边压低声儿道:“夫人,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子过来催了几次了,让夫人去前院一趟,大人还不曾回来,至于昨夜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小厮,此刻正在外头候着呢,夫人可要一见?”
陆晚音点了点头,稍微收拾一番,就让那小厮进了门。
小厮低垂着头,勾着腰,进门后就噗通一声跪倒,对着屏风后面的妙龄美妇,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嘴里呼了句:“奴才请夫人安!”
小婵道:“你且说给夫人听听,你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回夫人和小婵姐的话,奴才仔细去打听过了,说那萧姨母昨个下午还好好的呢,还求着过去给她送饭的丫鬟开开恩,去给老太太传个话,说她身上邪祟除干净了,求老太太快些放她母女二人出来,那丫鬟没应,送了饭菜后就离开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柴房那边就传来动静,负责守院子的婆子过去一瞧,那萧姨母已然没了气息,还说……”话到此处,这小厮顿了一下。
小婵立马道:“别吞吞吐吐的!还不赶紧如实交代!”
“是……听说那萧姨母死的时候,眼角和唇角渗了点血,眼睛睁得很大,竟怎么都闭不上,看着瘆人得很!老太太昨个下半夜,就急急忙慌让人快马加鞭去道观把道士门请回府上做法事,这会儿后院正乱着呢。”
陆晚音大致是听明白了。
虽说她没有亲眼见到萧姨母的死状,但听得唇角,眼角渗血,心里暗暗生了几分疑心。
便吩咐那小厮多留心老太太院里的动静,待洗漱一番之后,才姗姗来迟般去了。
萧姨母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庭院里,躺在一张简易的担架上,裹着一条廉价的草席,隐隐能看见露出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没完全愈合的鞭伤。
萧瑶儿跪在旁边,抱着她母亲的尸首默默流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通红到几乎快要溃烂了。
见到陆晚音过来了,萧瑶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不过很快就隐了去,极为楚楚可怜地唤了声:“表嫂。”
声音不似从前的甜美动听,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了,可见萧瑶儿哭嚎了半宿。
陆晚音走上前去,假模假样地给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抚,然后就捏着一方绣花的素白手绢,轻掩口鼻,避开母女二人,往老夫人的房里走去。
这大夏天的,气味生得快,萧瑶儿在阴湿的柴房里待了些日子,寻常吃着残羹冷炙,喝着剩汤剩水,莫说是沐浴更衣了,就连吃个饱饭都难。
从前好歹也是一方县令的女儿,如今沦落至此,一身的酸臭气,衣裙脏污凌乱,连头发丝上都粘着几根稻草,哪里还有此前亭亭玉立千金大小姐的姿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跑来的难民,或是街头的臭乞丐呢。
与陆晚音擦肩而过后,萧瑶儿再也隐藏不住眼底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陆晚音的背影,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将人撕成碎片!
倘若不是因为陆晚音从中作梗,她们母女如何会沦落至这番田地?
才踏进房门,裴老夫人就砸了只茶杯过来,怒斥:“早派人请你来了,你怎生这会子才来?到底在院子里作甚?一天到晚也不见个人影!你莫忘了,你可是裴家的夫人,你看看这个家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吟儿疯疯癫癫的,你这个做嫂子的不闻不问,如今府上出了人命,你还懒懒散散的!哪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还不给我跪下!”
陆晚音睡醒一觉,就恢复了精气神。
侧身躲开了砸过来的茶杯,还直接抬腿从碎瓷上直接迈了过去。
闻声,她连礼都不行了,抬起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气定神闲地说:“一大清早的,婆母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儿媳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三更半夜的,自然是睡觉,难不成还要让儿媳点灯熬夜,博览群书好参加科考,日后入朝当夫君的同僚?”
“你!”裴老夫人气得捂住胸口,伸指恶狠狠地指向了陆晚音,怒道,“你给我住口!”
“婆母莫恼,儿媳不过是不想让婆母误会罢了。吟妹妹的疯病,非是儿媳之过,儿媳虽然日夜都担心她,但也是有心无力啊。至于府中出了人命……”顿了顿,陆晚音已经找到了位置,直接坐下后,端起侍女倒的茶水,微微呷了一口润润喉咙,就接着说,“儿媳又不是衙门里的仵作,人死了就去找仵作验尸去,找儿媳来有什么用?”
“再说了,这尸体污秽不堪,夏天又气味重,儿媳一向体弱,眼里见不得半点脏。婆母也是晓得的,竟还夜半三更忙不迭派人去传唤儿媳,若是传扬出去了,没得让人说闲话呢。”
裴老夫人被气得面色发青,一旁的丫鬟赶紧递上了新倒的茶水,她急着喝了一口,立马烫得吐了出来,嘴唇上都烫出了燎泡。
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裴老夫人怒视着没事人一样的陆晚音。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她已然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个陆晚音才是真正的国公府千金,无怪乎出嫁时,国公府陪嫁了那些个嫁妆。
再加上陆晚音不晓得与那摄政王有什么交情,竟屡次让摄政王露面为她出头。
连老道士都说陆晚音天生福相,鸿运当头,是大福大贵之人。
种种原因使然,裴老夫人不得不暂且把冲天的火气压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呀呀,你看看,我这都急得有些糊涂了,这次找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那萧家母女?”
陆晚音哪里会不懂裴老夫人的意思?
人死了,是不是得埋?
埋人不需要棺材,不需要人力,不需要超度做法事的?
那是不是就得出钱?
萧姨母死了,萧瑶儿亲爹落难,眼瞅着就要秋后问斩了,如今蓟州老家约莫也回不去了,孤女一个,是不是得安顿?
安顿是不是得管一天三顿衣食住行?
安顿得不好,招人闲言碎语,安顿得太好,是不是得花很多银子?
方方面面都是钱,吝啬如裴老夫人把银子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就算是撒泡尿都恨不得装起来给花施个肥的,让她掏钱不跟剜她眼珠子似的?
陆晚音不搭腔,继续呷了几口茶。
裴老夫人没她这般气定神闲有耐心,到底还是憋不住了,自个儿把底儿先给透了。
“晚音啊,这萧姨母虽说如今夫家落了难,来咱们裴府打扰了些时日,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眼下惨死在咱们裴府,传扬出去只怕招人非议,你看要如何处理才好?”
陆晚音直接四两拨千斤,把话头抛回去了,道:“儿媳是晚辈,又年轻不知事,还从未操持过丧事,自然事事都听婆母安排。”
裴老夫人的脸皮狠狠抖了抖,浑浊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两转,又道:“就因着你年轻不懂这些,才想让你先学着操办,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最是见不得生死离别之事,这会儿胸口还闷得慌,偏生恒儿公务繁忙,昨个夜里就不曾回来。你是他的妻子,自当为他料理好家事,不若这样,你先取五千两银子出来,给萧姨母置办一副红木棺椁,好好把丧仪办一办,要是还短什么缺什么,到时候我再帮你添点补点。”
五千两银子?!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寻常普通人家,一年到头还攒不到十两银子呢,裴老夫人倒好,开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当别人的钱都是大水漂来的呢。
什么长辈?萧姨母算她哪门子长辈?
陆晚音心里冷冷一笑,啪的一声,把茶杯放下,根本不可能因为裴老夫人的几句示好,就把这烂摊子给接了,毫不客气地坦言道:“恕儿媳不能答应。那萧家姨母一则不过是裴府远房亲戚,抬举她才称她一声姨母,如今夫家失了势,还因贪污受贿被抓进了牢狱,只待秋后问斩了。虽及时合离自保,但在这京中重地,难保不落人口舌!”
“婆母心大,不在意旁人说什么,但儿媳可是国公府的女儿,可万不能跟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