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变（回忆）(1/1)

首发：~第6章 家变（回忆）

徐望西陪梁童坐在小区大爷大妈留置的小竹凳上发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拎着菜往家赶，饭菜香气时不时从不同窗口飘出。

梁童脸上愁云惨淡，徐望西把一摞书塞她怀里，起身说：“你等我一下。”

他身影消失在单元楼里，片刻后又出现，手里多了一个小袋子。

“给你。”

梁童接过袋子，从里面掏出一部手机，她举着手机露出一种心不在焉的困惑：“什么？”

徐望西淡淡回应：“送你的。”

梁童看着新款手机，目光稍聚焦了些：“为什么？”

“因为下次就不用冒着被邻居敲门的风险找你了。”他浅笑着，说得却认真。

梁童把手机塞回他怀里：“你买这么贵的东西还乱送人，你爸和你阿姨知道了真的不会说你吗？”

“他们什么时候管过我。”少年垂目自嘲。

梁童感觉自己大概说错话了，挠挠鼻尖，想开口找补一下，但徐望西直接打断了她：“而且也不是乱送人，是送你，你不是别人。”

听到这句话，梁童原本烦躁杂乱的念头突然被抚平，心软下来，甚至鼻子一酸，她忍了又忍，平复好情绪，才开口：“太贵了，就算是你给的，我也不敢收。而且我爸妈说考完试就买给我，很快就不需要你扰民了。退掉后拿这笔钱多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吧。”

徐望西拎起手机一角，屏幕亮起，梁童看到锁屏上那张两人幼儿园时期的合影，是徐母还在家时，拿数码相机为他们拍的。

“为了设这个壁纸，我已经拆封激活了，退不掉，你不要我就扔了。”说着将手机丢回袋子里，拎着袋子就要扔进垃圾桶。

梁童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她了解他，这个表情明显是又因为自己拒绝他而闹脾气了，不管他他真的敢扔。

“行了行了，你给我吧，我先收着，你先把你的书抱走。”梁童眼神示意他拿走刚塞她怀里的那摞书。

“书也是给你的，你记得看。”

见女孩将袋子和书都小心地装进书包，他才眉眼稍弯，声音柔和：“本来想下个月你生日给你的，但现在给你，等会儿你回家不开心了，就可以发信息给我。”

“听你这么说，”梁童终于也笑了，“我现在敢回家了，走吧，我们上去吧。”

家中果然一片狼藉。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梁童太阳穴还是突突直跳。

父亲坐在沙发上吹胡子瞪眼，母亲在厨房里抹眼泪，姐姐坐在餐桌旁脸色难看，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梁童一时感到不知所措，她从没见过姐姐因为父母吵架而流泪，每次父母大打出手，反而是姐姐拉她躲进房间安慰她。

三人对她的出现都无动于衷，她小心绕过地上的瓷片，回到自己房间。

半晌后，客厅再次传来争执声，背包里的手机也适时响起，是徐望西发来信息问她情况。

她又侧耳听了片刻，才给徐望西回复道：【好像是爸爸和姐姐吵架了，因为姐姐的男朋友。】

之后的一个月里，梁家的气压都很低。

梁童也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父亲发现姐姐两天的游乐园之行是和男朋友一起，还开房过了夜，他大发雷霆。

家里备受疼爱的名校保研高材生，找的男朋友是个专科毕业且还没工作的街溜子，这让心高气傲的父母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而他们一向偏爱的、聪慧懂事的大女儿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不惜和他们顶嘴吵架，让父亲破了防，他又把气又撒到母亲身上，责怪她没教育好孩子。三个人吵成一团，鸡飞狗跳。

最后，以父亲威胁要断供生活费和学费为中场休息的哨音，家中陷入冷战。

姐姐搬回学校宿舍，变得不爱回家，父亲则总在周末去大学堵她，接她回家。

梁童身在其中，也没能躲过波及，父母对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暴躁和不耐烦。

某晚，她照常在徐望西房间学习，学完回家，拉开门就是父亲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天天在那小子家里呆着，是准备像你姐一样，家也不要了？你一女孩的老跟他厮混在一起，像什么话！以后不许去了。”

比起这醉酒后的难听话，更令梁童感到难堪的是，这些话被追来送东西的徐望西听了个正着。

原本的淡淡笑意霎时僵住，徐望西铁青着脸把梁童忘在他家的作业册往她手里一塞，扭头就走。

“他喝多了，最近都这样，你别放心上。”

梁童小声哄着，伏在书桌上，侧着头想看清对方的表情。

徐望西一言不发，笔不停，额发垂在眼前投下小片阴影。

梁童叹口气，准备放弃时，对方突然开口了，声调冷冷的，却没压下其中的委屈感：“你不是也放心上了，不然怎么这两天都没来找我。”

“他最近跟火药桶一样，我去找你我们都要白白挨骂。”

“……知道了。”还是别扭。

梁童再次叹气，趴在桌上感到一阵疲惫和委屈，眼泪就要涌上。

薄薄的纸张飘到她的头顶，妥协的声音响起：“小梁老师，你这张卷子错的有点多，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少女这才起身，眼睛含泪瞪着他。

梁童以为自己只要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高中住校，就不用在意家里的事了。

她以为徐望西会一如既往和自己读同一所学校，一起学习，一起考大学。

但情况却在考试前一个月急转直下。

那是个傍晚，正在房间写卷子的梁童先是听到客厅座机响起，接着是母亲“嗷”的一声悲鸣，她扯下耳机线，又听到听筒坠落的声音和慌乱的脚步声。

“童童，童童！”

母亲喊着她的名字，她迎出去，母亲瘫软在她怀里，她跟着踉跄后退好几步。

“快去医院！去医院！”

梁童第一次见母亲这个样子，也被恐惧震住。下意识想找徐望西，又想到他今天和继母出门了。

她连扶带拉，陪母亲坐上出租车，直奔医院。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后要见到的将是姐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