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命不由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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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我来送送你，毕竟你我兄妹一场，我这个做妹妹的，总不好不送兄长一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你说是吧。”谢晗笑着道：

“而且，我还带了个熟人来看兄长，兄长不好奇是谁吗？”

“呵，刘五娘因不知情，又有被迫告老还乡的刘太师求情，在我王府被抄那天就被接走了，还有谁会来看我？”

谢柏依旧垂着头，语气轻飘飘的。

“谢柏，你抬头看看我呢？”春桃骤然开口，“这张脸，你可熟悉？”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柏倏然抬头，因为光线昏暗，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春桃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你……，你是人是鬼！”他颤着声问，“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不，不可能的，我是要被封为逍遥王的！我怎么会死！”

“可是，如果我没死，我怎么会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无尽的恐慌裹挟着他，他此刻仓皇无措，内心格外不安，似乎，自打进了这死牢，他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逍遥王三个字被谢晗精准的捕捉到，她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莫非……

谢柏和她一样，也觉醒了吗？

不然，他怎会知道他最后归宿不是帝王，只是个闲散王爷？

“谢柏，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你会夜夜噩梦？无论你请多少方士，请多少太医都无济于事？”春桃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反问道。

不过，她也没指望谢柏回答她。

自顾自的继续道：“因为，我每天都在给你下药，剂量越来越大，谁让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呢？”

“当初，你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甚至不问责罪魁祸首秦三娘，就要将我拖下去乱棍打死！若不是昭宁公主，我现在已是一缕幽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谢柏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扯了扯。

“她怀孕了，肚子里是尊贵的皇长孙，本王怎可问责她？若不是你这个贱婢没约束好主子，又怎会害得主子险些小产？”

谢柏冷冷道，“你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那饶州那些被你活生生烧死的百姓呢？”谢晗问，“在你眼里，他们的命，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不过几个贱民，本王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谢柏理所当然道。

成王败寇，若今日他们换一下身份，那他定也会来奚落谢晗一番，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摘她。

他是输了，又不是死了？

不到斩首那一刻，他绝不会认命。

“呵，到现在了，你还冥顽不灵。”谢晗冷嗤一声，眼底一片寒意。

“昭宁，本王有话同你说。”他终于有了动作，缓缓挪到牢房门口，“你让他们都出去，这话，本王只同你一个人说。”

谢晗朝几人使了个眼色。

正好，她也想确认一下，谢柏到底是不是也觉醒了，又是何时觉醒的。

“公主……”白芷面露担忧，虽说谢柏都这样了，但她担心此人还留有后手。

“放心吧，本宫心里有数。”谢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白芷和白芍犹犹豫豫地朝外走去，还不忘嘱咐道：“属下就在外面候着，公主若有什么事，定要叫属下。”

直到三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缓缓开口：“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二人，兄长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不是昭宁，对不对？你告诉本王，你把昭宁弄到哪里去了？”谢柏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谢晗，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呵，兄长真会开玩笑，你是说本宫不是本宫？那本宫是谁？”谢晗挑了挑眉，同样的话，好像褚渊也问过她。

那是他们首次交锋……

她甩了甩脑袋，真是魔怔了，怎么又想起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了？

看来回去得让白芷去抓几个貌美小馆来排解一下寂寞。

“就在方才，也许是昨夜，本王也记不清了。”谢晗缓缓开口，“本王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

他眼神痴痴地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嫁给孟淮为妾，孟淮利用你，一步一步往上攀升，最后甚至脱离了我的掌控，原本，那皇位该是我的。”

“可是我的母亲，她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她以孝道压我，以死相逼，让我务必将这皇位让给孟淮，呵呵，明明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可怜我，到死都以为，她只是因为和侯夫人张氏关系极好，没想到，她竟是心悦那靖远侯，所以爱屋及乌，而我，是她的耻辱，是她和不爱的男人所生！”

“逍遥王……”

谢晗敛眉，稍安心了些，原来，只是最近才做的一个梦。

“至于你，春桃搞了点小动作，让你避开守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你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决心呢？”

“是吗？那兄长可曾想过，替我收尸？”谢晗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自然，毕竟你是本王最疼爱的妹妹，本王得知这个消息，悲痛欲绝，连夜给你打造了上好的棺椁，又请旨将你以公主之礼下葬。”

谢柏毫不犹豫地回道。

压根没注意到，谢晗问的是“可曾想过为我收尸”而不是“可曾为我收尸。”

“是吗？”谢晗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可我怎么记得，我死后你还嫌晦气，春桃提议替我收尸，你却是说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真去收尸，惹得陛下不快该如何？”

“我怎么记得，我的尸骨在冰天雪地里躺了很久，直到冰雪消融，我尸身开始腐烂散发恶臭，我的尸身才被扔进乱葬岗！甚至连一卷草席都没裹！”

谢晗说到最后，语气陡然拔高。

若不是她早已知晓自己的结局，只怕要被谢柏蒙蔽，怀着愧疚的心，她或许会对谢柏的逃狱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谢柏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晗，他嘴唇翕动着，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良久，才缓和过来，道：“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死后冤魂不散，地府阎王怜我命不由己；因为我喝了一整锅孟婆汤，仍忘不掉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所以我从地狱爬回来，找你们索命了啊！”

她语气森冷，宛若地狱爬回来的索命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