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起陈塘(2/2)

首发：~第1章 风起陈塘

话说李靖自朝歌一行归来，因纣王残虐受了惊吓，本因国事烦忧，此时又见着这个最令他烦忧的三儿子，心里更是堵气。

他冷哼一声，说道：“快把这个憨货带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听这话，殷夫人身体一颤，小声道：“孩子在这呢，别这么说话让孩子伤心。”

“生出这个没心肝的傻子，你还有脸替他说话，多大的人了，话也不会说，连声父母都不知道叫，把我李家的脸都丢尽了！”

李靖说完，便一脚踢的旁边正摇尾巴的大黑嗷嗷直叫。

殷夫人虽说知道李靖不喜欢哪吒，时常远远看着就长吁短叹，但是哪里见着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偏生这几个老妈子此时看见，仗着自己是李靖的远房亲戚，年龄大辈分高，这时又来搬弄是非。

所谓主善奴欺，殷夫人心善，向来不会苛责府上下人，加上相比殷夫人，李靖家世平庸，因为某种自卑的小心思更加纵容亲近自己这些远房亲戚，就差老家的野狗都安排到了陈塘关军营里了。

她们本也没这个胆子，但是知道李靖在这儿会给她们撑腰，心中又别有一番考量。

年龄最大的孙婆子过来拉着殷夫人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老爷车马劳顿，太累了，说话心直口快您别往心里去。不过老爷说的也是，三公子已经废了，您该多把心思放在其余两位公子身上才是。”

“你——”殷夫人话还未出口，便被另一位婆子从一旁架住。

“我说夫人，孙姐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听家里的老人讲过。这人不通道理，乃是降生之时人心被兽心吞了，虽是人形，与野兽无异。

家里给他口吃的活着已是不错了，您再浪费心思在他身上，当心累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范婆子也凑过来说：“是啊，夫人，我们方才看三公子贼眉鼠眼的盯着那几个放风筝的小丫头看，约莫是兽性发作，若不严加管教，等再长大些年纪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端！”

几个老婆子七嘴八舌，殷夫人性子软，话里话外被堵得不知所措，只好把眼神投向李靖求助，谁知李靖此时却又故意把目光撤开。

殷夫人和李靖多年夫妻，育有三子，岂能不知自己丈夫心中在想什么？

她身子一软，差点倒下。

站在她身后，被完全挡住的小哪吒眼疾手快，想要上前搀扶，可手才刚抬起半寸，就见殷夫人又站稳了脚跟。

她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住嘴！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我儿怎样，还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若是再多口舌，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将你们逐出门去！”

平日说话都温声细气的殷夫人少见的发了火，几个老婆子吓得一哆嗦，皆不再说话，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们谁都没注意，李靖的眉头此时皱的更紧。

“我看住嘴的是你才对！孙婆婆是我的表姨，也是你的长辈，平日里替你看管这个孽种已是辛苦，说他两句情理之中，你在她们面前耍什么主母威风！”

几个妇人听了这话，有李靖撑腰，低下的头瞬间又挺了起来。

李靖说出这话，在场几人都不觉得奇怪。

我们陈塘关的这位总兵就是如此，在外面谨小慎微，待人和善，谁都不得罪，在家里又总是架子摆的比天大。

他说到底，是这李家的一家之主。

李靖已经如此说，殷夫人接下来似乎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低头去认错。

可殷夫人低头看了一眼哪吒，又坚定的抬起头，迎着李靖的目光顶了回去。

“她们再编排我儿的不是，我可就不仅仅是嘴上耍威风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场上空气几近凝滞，李靖虽未开口，脸色却也越来越难看。

燥热的空气里有什么说不出的东西在积聚。

“娘。”

耳边传来的稚嫩童声让几人一怔，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哪吒索性伸出手扯了扯殷夫人的袖子，脆生生的又叫了一声。

“娘，把家里的先生叫回来吧，我要读书。”

“你再叫一声？”

“娘——”

殷夫人大喜过望，转身抱住儿子大声地哭了起来，多年的委屈化作泪水打湿了衣衫。

“我儿不是哑巴。”

“我儿不是傻子。”

……

哪吒脸上也带着笑，他抱住殷夫人，细声细气的说道：“别哭了，娘，你做的新衣服都弄湿了。”

七年了，殷夫人以自己真心拨开了他心底的迷雾，周围的李靖，大黑，搬弄是非的仆妇……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以前也什么都不是。

可从今天起，他将是这个女人的儿子。

他将是，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