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沧澜重云·旧山新雨(1/1)

首发：~第64章 沧澜重云·旧山新雨

沧澜山的晨钟撞散最后一片劫云时，岁岁正蹲在松涛殿前擦拭星晷。铜盘上的朱雀纹沾着露水，在朝阳下泛起琥珀色的光——这是她自归墟归来后，最寻常不过的清晨。

后山竹海翻起碧浪，岁岁踩着新悟的"裁云步"掠过露台。青石板上七道剑痕突然泛起荧光，正是三百年前魔尊教她破招时留下的。玄色身影倏然现身，竹骨折扇精准点在她后颈："步法快了半息，剑气却散了三分。"

"师尊不也换了熏香？"岁岁旋身避开第二击，袖中抖落的松针钉入古松三寸，"南海鲛绡混着北冥冰魄，倒比往日的龙涎香清冽。"

魔尊收扇轻笑，诛仙剑穗上的螭纹玉晃出一道弧光。檐角铜铃忽地齐鸣，惊起白鹤掠过药圃——那株九叶重楼第七朵花苞，正在晨光中悄然舒展。

午时的山阶蒸起松脂香，岁岁在石亭拆开鎏金拜帖。瑶池新主的印鉴泛着水纹，字迹却依稀是旧识："闻君破劫而归，特赠碧波潭蛟珠十斛，贺沧澜星晷重光。"

"璇玑殿的云舟已至山门。"魔尊拎着酒壶倚栏远眺，"说是押送贺礼，倒带了十二天罡剑阵。"

岁岁指尖抚过帖上暗绣的北斗纹，忽觉腕间朱雀胎记微烫。三百年前瑶池禁地的血腥气，似乎又漫上鼻尖。她将拜帖掷入香炉，看火舌舔舐"碧波潭"三字："怕是醉翁之意，在药圃那株重楼。"

暮色染红听涛崖时，十二口鎏金箱已在松涛殿前摆成剑阵。为首的瑶池使者广袖轻扬，箱盖齐开迸出冲天剑气，惊得后山讹兽炸毛逃窜。岁岁倚着廊柱嗑松子，忽见某颗蛟珠内封着抹幽蓝——正是当年被抽离的命魂残片。

"沧澜主好眼力。"使者剑指轻划，蛟珠应声而裂，"我派长老特意寻回此物，换重楼花三朵"

话音未落，诛仙剑鞘已钉入青砖。魔尊玄衣曳地而来，惊得箱中蛟珠瑟瑟作响："瑶池的剑阵摆错了方位——天权星该再偏西三寸。"

子夜的药圃腾起七彩霞光，第七朵重楼花在月华下层层舒展。岁岁捧着玉剪的手忽然一顿，花蕊中浮出的不是露珠，而是段记忆残片——三百年前的雨夜，魔尊浑身是血撞开殿门，怀中护着的不是灵药，而是个贴满符咒的青铜匣。

"原来那日你夺的是"她猛然转头，正对上檐下那双淬星的眼。

魔尊弹指封住花间溢出的煞气，诛仙剑穗扫落半片花瓣："今日的蛟珠，可看明白了？"

岁岁摊开掌心，命魂残片凝成的冰晶里，映出瑶池禁地深处翻涌的黑潮。

五更天的急雨敲打窗棂时，岁岁在剑冢找到了答案。摇光剑自鸣出鞘，剑格北斗玉照出冢内新痕——某块青砖的缝隙里，渗出与蛟珠同源的幽蓝煞气。她以剑为笔勾出解阵符，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匣。

匣盖开启的刹那，沧澜山七十二峰同时震颤。魔尊的传音混着雨声入耳："抱匣来后山，该教你认认真正的"归墟"了。"

岁岁掠过雨幕时，瞥见药圃重楼尽数凋零。最后一片花瓣坠地成刃，刃身上朱雀纹浴血而燃。

后山寒潭倒映着血色月轮，岁岁怀中的青铜匣突然渗出咸腥水雾。魔尊的诛仙剑尖挑起七枚星钉，钉入潭畔北斗阵眼，潭水霎时沸腾如煮，浮出座青铜浇筑的归墟之门。

青铜匣在潭面投出扭曲星图，岁岁腕间的朱雀胎记突然灼如烙铁。魔尊剑指抹过星钉，暗红锈迹簌簌剥落，露出陨铁本相："瑶池送来的不是蛟珠，是七百年前封印归墟的定海针。"

潭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岁岁忽觉匣中幽蓝煞气与自身灵脉共鸣。当第七枚星钉离手的刹那，归墟之门裂开细缝，涌出的不是潮水而是婴孩啼哭——与她在量子战场听过的创世初啼如出一辙。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魔尊剑穗扫落门环铜绿，露出朱雀衔尾蛇浮雕，"仙界瞒了三千年的产房。"

门内罡风割裂袍袖时，岁岁窥见了归墟真容。万丈青铜阶延伸向血色海眼，每级台阶都钉着具仙骨，锁链缠绕的剑器上依稀可辨各派徽记。魔尊的诛仙剑突然自鸣，剑气激得石壁浮现《潮音剑诀》——正是她苦寻不得的沧澜禁招。

"三百年前我在此悟剑三月。"魔尊剑尖挑起浪涛，"斩落四十九具道貌岸然之人的头颅。"

岁岁踏浪而行，足尖触到某块松纹青砖——与沧澜山松涛殿的地砖同源。海眼深处突然睁开巨瞳，婴儿啼哭化作老者狞笑："小丫头，老夫等你打开产道多时了！"

瑶池十二天罡破开结界时，药圃凋零的重楼花瓣突然暴起。岁岁留在山门的剑气化身执花为刃，赤色刃光织成朱雀焚天阵。为首的璇玑长老祭出定海针，针尖幽蓝煞气竟与归墟同源。

"好个借花献佛！"化身并指抹过刃身，重楼花瓣凝成血刃，"且看是你们的定海针快，还是我的归潮急！"

血刃斩碎第三根定海针时，真身所在的归墟之门突然剧震。海眼伸出青铜巨掌，掌心赫然印着瑶池圣纹。岁岁终于明白，所谓贺礼蛟珠，不过是开启产道的血腥钥匙。

魔尊的诛仙剑没入海眼刹那，七百二十道归墟剑气倒灌沧澜。岁岁踏着《潮音剑诀》的韵律起舞，重楼血刃在浪尖勾出焚天朱雀。师徒剑气首度交融，竟在虚空凝成沧澜初代祖师的虚影。

"原来潮生剑意"岁岁斩断青铜巨掌的尾指，"需以归墟为鞘！"

被斩落的巨指突然液化，裹住她持剑的手腕。海眼深处传来癫狂大笑："好徒儿，还认得为师吗？"那声音竟与魔尊有七分相似，惊得潮汐倒卷。

血色海眼褪去伪装，露出浸泡在灵液中的千具仙胎。岁岁看着最中央那具与自己九分相似的仙胎，终于读懂青铜匣底的铭文——"沧澜历七百二十代，归墟产房第三千孕体"。

魔尊的诛仙剑突然调转剑锋，剑气却擦着她鬓角刺入虚空："现在明白为何要你修《潮音剑诀》了？"

十二道定海针破空而至，岁岁挥刃斩出新月般的血弧。当第一具仙胎在剑气中蒸发时，她听见海眼深处传来熟悉的初啼——与自身元婴共鸣的频率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