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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三十四章:剑指“沛公”
“来人,取舆图!”
沈烈一声吩咐,很快便有仆役捧着三尺长的羊皮卷疾趋而入,黄褐色的舆图在木地板上展开,众人衣袍窸窣,围拢成圈,就连小萤也捧着半碗杏仁酪往前凑,险些将碗中的乳白浆液泼在桑乾河蜿蜒的墨线上。
“桑乾水出马邑,东迳广宁、居庸,至蓟城西北。若李招讨当真屯兵南岸”冯道搜寻几眼,指尖划过舆图上泛黄的桑乾河流域,羊皮卷上墨迹勾勒出的支流如蛛网密布,最终在幽州城西二十里外的山坳处重重叩下:“依卑职所见,当在此处扎营最为妥当!”
李愚俯身细看,点了点头:“此地古称督亢陂,漕运便利,背靠督亢泽湿地,可做天然屏障抵御河东骑兵的突袭, 东距幽州仅百余里,快马一日可达,西接太行山麓,可获易州、定州后方支援。”
说罢,他忽又蹙眉,摇头说道:“然则,桑乾河夏季多泛滥,河岸土质松软不利扎营,再加之地处幽州、义昌、河东三势力夹角,一旦三方合力,势必腹背受敌,假使易、定二州再有异动,此战危矣!”
沈烈屈膝盯着舆图,皱眉问道:“那就是说,扎营在此处是有利有弊,那究竟是利大还是弊大呢?”
对于行军布阵,沈烈是外行,在这方面,他从不妄自尊大。
李愚略作思忖,回道:“在属下看来,实则是弊大于利,扎营督亢陂,不如在此立寨。”
说着,他将指尖摁在距离幽州更远的一处位置:“此地为幽州东南七十里,曾是旧时隋炀帝的驻跸台,这里同样可背靠督亢泽芦苇荡,前方则有桑乾河曲为屏,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冲,但…”
李愚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视线落在长芦所在的方位,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冯道望着李愚,似乎明了般点了一下头。
这时,门外冲进来的风卷起舆图一角,恰好露明“长芦”二字,沈烈望着自己的辖地,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朱全忠很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沛公可以是幽州,也可以是沧州,更有可能是李克用的太原府。
长芦就像扔进沧州与幽州之间的诱饵,如果刘守文不救援幽州,那么长芦就是挡在沧州和幽州的一道坎,也是卡住通往幽州槽运的闸口。
倘若刘守文兵出清池城,长芦势必会成为他第一个要夺取的城池,长芦死战会拖住义昌军,如此就能给汴军腾出移兵的时间,围上来夺下沧州。
至于河东方面,如果李克用不计前嫌出兵救援幽州,魏博军便会汇合周边驻扎的汴军进攻太原府,这就是朱全忠竟然允许罗绍威整军驻防的真实原因。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可弃的棋子!”
沈烈说出这句话时,李愚和冯道皆是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罗月华没有完全看透,但也有些猜测,不由蹙紧眉头。
守城用兵之事需要跟夏鲁奇商议,沈烈把这件事情暗放心中,又回到之前的命案上,问道:“月华,刚才你说找了多家药商寻价,可否接触过李…”话到嘴边,一时没想起人名,转头问冯道:“老米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冯道回道:“姓孙,孙仲,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
“屁!”沈烈一笑,又问罗月华:“认得这个人吗?”
罗月华点头:“见过,他利用分布各处的药铺掌控了大量的药材,实际上是为梁王次子朱友珪做事,那些药铺虽在孙仲名下,但大多都是朱友珪的产业,其妻张氏的娘家也有参与。”
沈烈好奇地问:“她娘家是何人?”
罗月华回道:“曹州刺史张归霸,此人有二女,长女给了朱遥喜,次女则是朱友贞的妻,两家是真正的儿女亲家,以后不管是谁接过梁王的位置,张家都不亏。”
这话没错。
朱友珪虽是营妓所生,却也是朱全忠的亲生骨肉,朱友贞则是张惠给朱全忠留下的嫡子,张家能把两个女儿都嫁入朱家,也算是做足了两手准备。
听完罗月华的讲述,沈烈似发愁般叹了一口气:“看似寻常,实则一个个都有后台,也真是倒霉,好死不死的,非死在我的辖地,也不晓得到底跟朱友珪那边有没有干系。”
罗月华朱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稍后才蹙眉说道:“恐怕有干系,因为孙仲哄抬药材价格,已经影响到军需所用”
朱友文负责赋税的征收,以此来维持宣武军的正常运转,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正是因为做的出色,所以得到义父朱全忠的赞誉。
药材也是军需不可短缺的物资,同样要花费大量资金,如果药材的价格始终高企不落,就会使得资金的使用发生偏移与短缺,所以朱友文一直在想办法平抑药价。
不过,他也清楚这其中的门道,更明白有些利益触碰不得,毕竟他只是假子,故而才让段延年绕开孙仲,从其他渠道收购药材。
这种做法势必会影响到哄抬药价的效果,这就难免要形成对立,都说商场如战场,其实商场比战场更恶,更狠,更不择手段。
罗月华所说的这些是事实,其实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只是她不想说出来。那就是朱友珪想通过药材这一项死卡住罗月华,让罗月华去求他,至于怎么求,不难想象。
沈烈不知详情,觉得罗月华的分析在理,点头说道:“虽然眼下只是猜测,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而且这件事情也极有可能跟居善堂有关。”
说着,沈烈将指尖在案上轻敲了两下,吩咐到:“把那个察罕利叶先拿了,还有李虎,都抓起来审一下,尤其是李虎,我感觉问题就出在他身上,好好审,若是不开口,那就把嘴砸开,砸出血!”
冯道领命:“好,属下这就通知程县尉拿人。”
沈烈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再次吩咐:“还有那个婢女,也抓起来,先审她,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东西。”
李愚颇为不解:“明府,难道您怀疑那个小婢子也有参与?不应该吧?”
沈烈笑了笑:“猜测而已,我就是觉得她是王春娘带出来的婢子,无论怎样都应该向着自己的娘子说话,可我见她的供词却无任何偏袒之意,这不正常,人心最恶,看不到的恶念太多了。”
说着,他偏头望向小萤,笑道:“不过,也不是都这样,这事要是摊在小萤身上,别说是假话,就是一条命,她也舍得为月华付出。”
小萤闻言,鼓着腮帮子急急咽下刚送进嘴里的点心,用力点头,点得双环髻上的银铃叮咚作响:“那是自然,小萤不怕死,不管娘子做什么,小萤都可以为娘子抗下来呢!”
话音未落,已被罗月华用银箸轻敲额头:"傻妮子,竟听他唬你,若真有事,我自当提剑带你杀出一条血路,何须让你顶罪?”
沈烈笑道:“你们看看,这才叫情同姐妹的主仆,那个叫翠云的婢女却不是如此,一昧地撇清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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