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7章 石像眨眼
我自横刀问苍天,
为何久修不成仙。
疯疯癫癫逍遥去,
残灯孤语与谁欢。
也曾树下有倩影,
花前月下把手牵。
奈何岁月不静好,
如今天地各一边。
青鸾剑劈在坎位第七碑的刹那,整座祠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剑锋嵌在碑面狐首浮雕的右眼处,一滴暗红血珠顺着剑槽倒流,在月光石指骨上凝成冰晶。
“这是…“刘玄的兽瞳突然刺痛,碑面浮现的星图竟与母亲临终前绘制的封印阵重合。三百块头骨碑同时震颤,那些嵌在碑顶的狐首石像发出玉石摩擦的咔嗒声。
谭小枚的残魂突然从剑柄飘出,九条虚化的狐尾缠住碑群:“快收剑!这些石像在看…“
话音未落,距离最近的狐首石像突然转动脖颈。本该是石雕的左眼闪过幽蓝火光,布满青苔的眼睑缓缓眨动。刘玄后颈的妖骨突然暴长三寸,鳞片缝隙渗出粘稠黑血。
“闭眼!“谭小枚的残魂化作流光钻进刘玄眉心。他的视野瞬间蒙上淡金薄雾,那些苏醒的石像在雾中显露出真容——每尊狐首下方都连着具扭曲人躯,看服饰分明是历代刘氏主母。
东南角的青铜柱发出裂帛之声。柱身缠绕的锁链自动解扣,九具石像迈着僵硬的步伐围拢过来。她们隆起的腹部裂开蛛网状纹路,数百只青铜甲虫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拼出三百年前的星象图。
“癸亥年霜月初九…“刘玄盯着甲虫组成的星图,怀中月光石突然发烫。这正是母亲自断脐带那天的星象,石像腹中传来的啼哭竟与记忆中的婴儿哭声重叠。
青鸾剑突然发出凤唳,剑柄第七星迸发的光芒将甲虫星图烧出黑洞。三长老的虚影从黑洞中踏出,手中的墨玉杵已完全妖化成青铜触须:“玄儿,这些石像可是用你九位祖母的肉身浇筑…“
刘玄的兽瞳瞬间染血。剑锋横扫过处,三长老的虚影如烟雾散开,却在另一尊石像眼中重新凝聚。九尊石像的狐首同时咧开石缝,三百道声浪震得碑林地面龟裂:“魔胎现世时,石像开目日!“
谭小枚的魂音在刘玄灵台炸响:“看她们腹部!“金雾笼罩的视野中,石像腹部的蛛网纹路竟构成微型碑林阵图。当第七尊石像的右眼第三次眨动时,刘玄看到阵图核心处浮现自己婴儿时的模样——后颈插着半截月光石剪刀。
“这才是真正的镜月之匙?“刘玄的指尖刚触及石像腹部,整条右臂突然石化。青鸾剑感应到危机自动飞旋,剑光削落石像左耳的瞬间,刘玄瞥见耳蜗里嵌着块带血的琉璃碑碎片。
碑林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三百块头骨碑拔地而起,在空中组成倒悬的九宫阵。每块碑的狐首石像都在疯狂眨眼,簌簌落下的石粉在空中凝成青铜暴雨。
“抱元守一!“谭小枚强行催动残魂,九幽冥火顺着刘玄经脉烧向石化右臂。火焰触及石像腹部的刹那,阵图核心的婴儿突然睁眼——那双重瞳竟与浪琴山巅琉璃棺中的婴孩一模一样。
青鸾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向刘玄心口。剑锋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软化,流淌的青铜液体包裹住石化右臂。刘玄的兽瞳看见惊人一幕:自己的右手正在青铜包裹下妖化,指尖生长出与月光石指骨相同的纹路。
“用妖爪触碰碑文!“谭小枚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当妖化指尖按在坎位第七碑的狐首左眼时,整座碑林的地面突然透明化。刘玄看见地底沉睡着三百具琉璃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个后颈生鳞的婴儿,脐带另一端连接着山体青铜血管。
最大的那具琉璃棺突然开启。棺中伸出的青铜手掌抓住刘玄脚踝的瞬间,祠堂四壁的往生碑齐齐转向。所有碑文倒转重组,拼凑出令刘玄毛骨悚然的真相:
丙辰年七月初七,母亲用月光石剪刀切断的并非脐带,而是连接着琉璃棺中初代魔胎的因果线。三长老植入的妖骨,实为镇压历代魔胎觉醒的“锁龙钉“。
石像群的眨眼频率突然加快。当第九尊石像完成第九次眨眼时,刘玄后颈的妖骨自动离体,在空中幻化成三百年前的墨玉杵。杵身浮现的血色铭文揭示着更可怕的秘密——每代三长老在继位时,都要亲手将妻子炼化成镇碑石像!
“小枚,助我斩因缘!“刘玄暴喝一声,妖化右手直接插进坎位第七碑。碑面龟裂的刹那,青鸾剑柄的第八星迸发月华,与浪琴山巅的琉璃棺产生共鸣。山体表面的三百道青铜血管同时爆裂,喷涌的岩浆在空中凝成第二个月亮。
双月同天的异象下,所有石像停止眨眼。她们腹部的阵图核心开始坍缩,形成三百个微型黑洞。刘玄看见每个黑洞里都浮现出相似的场景:不同年代的三长老握着墨玉杵,将挣扎的女子按进沸腾的青铜液。
当最大的黑洞吞没第九尊石像时,刘玄的妖化右手突然恢复原状。掌心多出块带血的琉璃碎片,上面歪斜刻着母亲的字迹:“石像开目处,脐带重续时。“
祠堂穹顶在这时彻底崩塌。血月映照下,三百具琉璃棺竖立成环,棺盖表面的狐首浮雕同时眨动左眼。浪琴山深处传来镜面破碎的轰鸣,刘玄怀中的月光石指骨自动飞向山巅,在双月之间撕开道时空裂隙。
“原来眨眼是时空褶皱…“谭小枚的残魂突然凝实刹那,九条狐尾缠住青鸾剑刺向裂隙。当剑尖触及月光石的瞬间,刘玄看见裂隙里浮现出匪夷所思的画面:
三百个自己正站在不同年代的祠堂里,同时挥剑劈向坎位第七碑。每个时空的碑林都在震颤,所有石像的眨眼频率开始同步。当第七个刘玄斩碎石像左耳时,现实中的琉璃棺突然传出婴儿啼哭。
山体深处伸出的青铜巨掌突然攥住青鸾剑。握着剑柄的刘玄听到时空裂隙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嘶吼:“斩断脐带!“
青铜巨掌攥住剑锋的刹那,三百个时空的啼哭声突然静止。刘玄的兽瞳倒映着裂隙里无数个挥剑的自己,他们的剑尖都指向琉璃棺中那截泛着月光的脐带。
“因果线在收束!“谭小枚的狐尾突然燃烧起来,九幽冥火顺着剑身烧向青铜巨掌。火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谭“字铭文,巨掌表层青铜如蜡油般融化,露出内部缠绕着脐带的森森白骨。
刘玄的妖化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结印。月光石指骨迸发的光芒穿透时空裂隙,所有平行时空的青鸾剑同时震颤。他看见每个自己后颈都延伸出青铜血管,另一端连接着浪琴山深处那具最大的琉璃棺。
“就是现在!“谭小枚的残魂突然化作流光钻进剑柄第八星。青鸾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凤鸣,剑身浮现出九尾天狐与青鸾缠斗的古老图腾。刘玄福至心灵地翻转剑锋,对着自己心口刺去。
剑尖穿透胸膛的瞬间,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三百道流光从伤口喷薄而出。每道流光里都裹着截断裂的脐带,它们在空中交织成覆盖整座祠堂的血脉网络。刘玄这才看清,所有脐带末端都连接着石像腹中的黑洞。
山体深处传来镜面碎裂的脆响。倒悬的九宫碑阵突然逆转,那些疯狂眨眼的狐首石像齐声哀鸣。刘玄借着剑锋传来的感应,看到每个黑洞深处都蜷缩着个婴儿——他们后颈的鳞片正与自己的妖骨共鸣。
“用脐带血!“谭小枚的声音从剑柄传来。刘玄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雾触及脐带网络的刹那,整座浪琴山脉的地脉突然具象化。三百道青铜血管从山体剥离,在空中凝结成覆盖天幕的巨型阵图。
阵图核心处浮现出初代家主的虚影。他手中的青鸾剑正在剖开九尾天狐腹部,取出的双瞳婴儿突然转头看向现世——那重瞳里映出的竟是三长老的面容!
“原来你们都是“刘玄的质问被山崩地裂的轰鸣打断。九具琉璃棺破土而出,棺盖表面的狐首浮雕同时吐出月光石锁链。锁链缠绕住刘玄四肢的瞬间,他怀中的母亲血书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新卦象:
坎位第七碑的狐首左眼。
当刘玄的视线与那枚石瞳对视时,时空突然坍缩。他仿佛被扔进湍急的时光长河,看见历代三长老重复着相同的暴行——在霜月初九的月食之夜,用月光石剪刀剪断新生女婴的脐带,将染血的剪刀熔铸成碑林石像的眼珠。
“玄儿,这才是真正的镜月之匙。“三百个时空的三长老同时开口,声音重叠着初代家主的语调。所有石像腹中的黑洞开始融合,形成吞噬光明的深渊巨口。
谭小枚的九幽冥火突然暴涨。火焰中浮现出被遗忘的画面:三百年前那个月食之夜,九尾天狐被剖腹取子时,曾将半枚妖丹封入贴身侍女体内——那侍女耳后的胎记,竟与刘玄母亲颈后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重续脐带不是连接,而是斩断!“谭小枚的残魂发出最后的清啸。青鸾剑柄的第八星应声炸裂,月光石指骨化作流光注入剑锋。刘玄福至心灵地挥剑画圆,剑光划过之处,所有脐带网络齐齐断裂。
惊天动地的啼哭声中,石像群腹部黑洞喷出滔天黑潮。潮水中浮沉着历代被献祭的刘氏女子,她们手中都握着半截月光石剪刀。刘玄的妖骨突然离体飞向黑潮,在潮水中央凝成巨大的青铜剪刀。
“母亲!“刘玄在潮水中瞥见熟悉的身影。那女子回头微笑,将手中的半截剪刀按进心口。所有幻影同时做出这个动作,黑潮瞬间被染成血色。青铜剪刀吸收血潮后自动开合,剪断了连接琉璃棺的最后一根脐带。
浪琴山开始崩塌。那些崩落的岩层里显露出令人窒息的真相:整座山脉竟是头蜷缩的九尾天狐遗骸,三百道青铜血管实为封印妖尸的锁链。此刻锁链正在逐根崩断,妖尸心脏部位赫然镶嵌着初代家主的琉璃棺。
石像群的哀鸣突然变成狐啸。九具主母石像的狐首脱落,在空中拼成完整的九尾天狐头骨。当刘玄的青鸾剑刺入头骨眉心时,山体深处的琉璃棺轰然开启,初代魔胎的啼哭化作实质音波震碎了碑林大阵。
“就是现在!“谭小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刘玄将青鸾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出母亲星图中记载的禁印。月光石指骨残余的力量被彻底激发,在他背后凝成九尾天狐的虚影。
当虚影的利爪按向山体时,整座浪琴山脉开始虚化。那些崩落的青铜碑文逆流重组,在天地间拼成巨大的镜月之匙图腾。刘玄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图腾中转身,手中握着段完整的月光石脐带。
“癸亥年霜月初九“时空裂隙里传来整齐的吟诵。所有平行时空的刘氏女子同时举起剪刀,三百道月华穿透时空壁垒汇聚在青鸾剑上。当剑光斩落时,初代魔胎的啼哭变成了释然的笑声。
青铜巨掌在剑光中灰飞烟灭。刘玄坠向崩塌的祠堂时,看见三百具琉璃棺正在月光中消融。那些棺中的婴儿化作流光涌向他手中的月光石,石内渐渐浮现出完整的脐带虚影。
谭小枚的残魂在消散前最后传音:“去山巅真正的祭坛“她的声音被突然降下的血雨淹没。刘玄挣扎着爬起,发现掌心的月光石不知何时已嵌进后颈伤疤,与他的脊椎融为一体。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血云时,浪琴山废墟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柱顶悬浮的琉璃棺里,那个额生双瞳的婴儿正在缓缓睁眼。刘玄的兽瞳突然刺痛,在婴儿重瞳深处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三百个时空的谭小枚,正从不同的镜月之匙中走出。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