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新粮(1/1)

首发：~第141章 新粮

沈明德身子一颤，“不知殿下……有何赐教？”

“每逢水患，鄞州的税收反而会增加。”

靳璇把玩着茶盏，“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下官……”

沈明德还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靳璇就将茶杯摔在了她跟前儿，顿时茶水四溅，“沈明德，你胆子不小！”

“报！”

不等沈明德想出来什么措辞推脱责任，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殿下，安置点那边打起来了！说是分发霉米……”

靳璇猛地站起身来，“凌琴，带上一队侍卫，跟本王走。”

她冷冷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明德，“沈大人也一起吧，正好看看你治下的‘政绩’。”

城西的安置点已经乱成了一团，几个衙役正用棍棒驱赶着灾民，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着的发黑的米粒。

“住手！”

靳璇一声厉喝，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白发老者扑到靳璇脚下，“摄政王殿下！钦差大臣，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给的粮食都是发霉的，孩子们吃了上吐下泻，实在是难受啊……”

靳璇弯腰拾起一把米，米粒已经长出了绿色的霉斑。

她转身看向面如土色的沈明德，“沈大人，解释一下？”

“下官、下官实在不知……”

“殿下！”凌韵突然从人群中挤过来，声音虽低，可离得近的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属下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堆满了新粮！”

靳璇眼中寒光一闪，“全部查封。”

从安置点回来时，鄞州府衙前院已经跪了一地官员。

靳璇端坐在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那声音不大，却让跪在最前面的沈明德鄞州同知赵福全都汗如雨下。

“赵大人，”靳璇终于开口，声音不辨喜怒，“解释一下，为何灾民领到的粮食都长了绿霉，而你赵府后院的粮仓却堆满了新米？”

赵福全肥硕的身躯抖如筛糠，“殿下明鉴！下官、下官是替朝廷保管……”

“啪——”

一袋发霉的米砸在赵福全面前，靳璇站起身来，玄色官服下摆扫过台阶，惊得赵福全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你这所作所为，可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

“凌韵，念。”

凌韵依言展开一卷账册，声音清晰得让每个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永昌十二年五月，朝廷拨付鄞州赈灾粮五万石，实际发放两万八千石，其中沈太守私吞八千石，转卖粮商得银一万二千两，克扣灾民口粮三千石，赵同知私吞一万石……”

“殿下饶命啊！”

赵福全突然扑上前想抱靳璇的腿，却被凌琴一脚踹开。

靳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福全，你倒是把你自己‘照拂’的全面到位！来人，赵福全贪污赈灾粮款，罪证确凿。即刻革除官职，家产充公，发配北疆为奴。”

她目光扫过其他面如土色的官员，“至于其他人……本王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沈明德连忙叩首，“殿下仁德！下官等必定竭尽全力赈济灾民！”

靳璇冷哼一声，“沈太守，本王听说你有个侄女，在城南开了三家米行？”

沈明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官袍下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殿下明鉴！下官那不成器的侄女确实做了些小本买卖，但绝不敢……”

“凌琴。”靳璇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带人去查查沈记米行的账本和库存，记住，要突然造访。”

“属下明白。”

凌琴抱拳领命，转身时玄色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引得沈明德很是胆寒。

不过半个时辰，凌琴便匆匆回来了，“殿下，沈记米行后仓藏着两千石新米，麻袋上还印着官仓的朱砂戳，更蹊跷的是——”

凌琴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沈明德，“米行掌柜交代，这些米都是赵同知派人半夜运来的，说是……说是沈大人的意思。”

靳璇缓缓站起身，走到沈明德跟前，绣着暗纹的玄色衣摆扫过对方颤抖的手指。

“沈大人好手段。”

靳璇的声音轻得可怕，“先用霉米毒害灾民，再用新米哄抬物价，这一进一出，怕是赚得盆满钵满吧？”

沈明德突然狠狠地磕了几个头，涕泪横流，王爷饶命！下官是一时糊涂……那些银子、银子大半都孝敬了……”

“堵上他的嘴！”

靳璇厉声打断，眼中寒光乍现。

凌韵立即上前，用汗巾勒住了沈明德不断开合的嘴。

靳璇俯身，在沈明德耳边轻声道，“想清楚再说话，沈大人，你背后是谁，本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见沈明德抖如筛糠，靳璇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直起身时，她声音陡然提高，“沈明德，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做不好，提头来见！”

其实按照律法，她现在将沈明德停职待参都不为过，可毕竟沈明德也只是个听吩咐办事儿的，她现在更想放长线钓大鱼，揪出来沈明德背后的人。

“是，是！”

沈明德连连应下，磕了好几个头，额上很快有了红痕，靳璇却置若罔闻。

满院官员噤若寒蝉，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尿湿了官袍。

靳璇冷眼扫过这群蛀虫，突然从凌韵腰间抽出佩刀。

寒光闪过，装着霉米的麻袋应声而裂，发黑的米粒瀑布般倾泻而出，在青石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有几粒溅到官员们脸上脖子上，却没人敢抬手擦一下。

“都给本王听好了。”

靳璇将钢刀插回凌韵鞘中，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即日起，鄞州所有米行必须平价售粮，每家每日售米数量由王府亲兵记录，若让本王发现有人囤积居奇……”

她一脚踢翻那堆霉米，“这就是下场！”

一众官员寒噤若婵，纷纷应“是”。

正午时分，靳璇换了一身素色劲装，亲自巡视灾民安置点。

昨日那个小女孩叫阿禾，这会儿正蹲在临时医棚前煎药，小小的身子吃力地往锅下面塞着柴火，甚至因为控制不好力度还险些打翻了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