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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44章 体恤民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
烛花爆响,一滴滚烫的蜡油溅在桌面上,靳璇却像是没听到动静似的,依旧在盯着账本看。
凌韵小心的地将烛芯儿剪短了些,又把烛台凑近了些。
靳璇盯着桌上那渐渐凝固的蜡油,忽然笑了,“凌韵,你说这像不像鄞州灾民喝的粥?清得能照见人影,上面飘着几粒发霉的米。”
她猛地合上账册,惊飞了窗台上避雨的麻雀。
“传令下去。”
靳璇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明日卯时,公开审理沈明德一案。让鄞州大小官员、乡绅耆老全部到场。再派人快马加鞭,把沧州、青州的账册也调来。”
凌韵眼睛一亮,“殿下是要……”
“既然要换天,总得让天下人知道,为什么要换。”
靳璇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先退下吧,本王要静一静。”
待房门关上,靳璇解下了腰间一直佩着的香囊。
前两日送来的平安符也被她一并放了进去,仔细收着。
她将香囊凑近鼻尖,闻到了上面淡淡的沉水香,混着佛前供奉过的平安符的檀香,在这样的雨夜里最是安神。
又一记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靳璇将平安符贴在唇边,轻声呢喃,“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
京城。
京城的天空阴沉得厉害,浅灰色的厚重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似的,压得皇城飞檐上的脊兽都仿佛蜷缩了身子。
皇城的朱墙在这样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暗沉,像是凝固的血迹。
虽未下雨,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沉闷的气息。
靳蓉的轿辇在宫门前停下,她掀开帘子,抬头望了望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天气倒是应景,阴沉压抑,却又暗藏杀机。
靳蓉的锦靴踏过汉白玉阶时,惊飞了檐下一对觅食回来的燕子。
“二殿下,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御书房伺候的大宫女秋棠特意等在宫门口,见到靳蓉下了马车,恭敬地行过一礼后才开口,眼角余光却悄声打量着她。
休沐日大清早入宫,必非寻常事。
她今日特意穿了绛紫色蟠龙纹常服,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撞击剑鞘,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秋棠行礼,靳蓉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带路吧。”
穿过重重宫门,靳蓉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御书房前的石阶上,几片早落的黄叶被风卷起,在她脚边打了个旋儿,又飘远了。
守在御书房外的福德全见靳蓉过来,刚要通传,就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母皇。”
靳蓉推开雕花楠木门的动作比平日重了几分,惊得御案一旁正在研墨的小宫女手一抖,墨汁溅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福德全连忙跟进来,欠着腰,“陛下,二殿下非要……”
靳怀从奏折堆里抬起头,眼角细纹在晨光中格外明显,她挥了挥手,示意福德全退下,“无妨。”
福德全又躬身行了一礼,后退两步合上门扉,继续在外头守着了。
一直到批完手边的奏折,靳怀才将朱笔搁在青玉笔山上,“休沐日也不让朕清净?”
靳怀今日只穿了件素色常服,头发随意挽起,显得比平日上朝时年轻许多,却也少了那份威严。
靳蓉礼数周全的又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皇。”
只是起身时眼角余光却在扫视着御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些,可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靳怀缓缓抬眸,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又有什么消息了?休沐日也不得闲吗?”
“母皇说笑了。”
靳蓉直起身子,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儿臣听闻鄞州疫病愈发严重,担心靳璇……担心摄政王安危,特来与母皇商议。”
靳怀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精光,“哦?朕倒不知,你何时这般关心起璇儿了?”
靳蓉心中一凛,她轻咬下唇,做出为难状,“母皇明鉴,她毕竟是儿臣的堂姐,血脉相连……”
“行了。”靳怀抬手打断她,脸上的笑意不减,“你我母女,何必说这些场面话?璇儿在鄞州查到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靳蓉知道再绕弯子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索性挺直腰背,眼中野心也不再掩饰,“母皇,她已经离京半月有余了。”
这样说着,靳蓉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划过茶杯上面精致的云雷纹,“鄞州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母皇应该比儿臣看得更早。”
靳怀忽然笑了。
她推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露出底下那份用火漆封着的密函。
漆印已经掰断,显然被反复翻阅过多次。
“疫病爆发,靳璇亲自去隔离区巡视。”
靳怀保养得宜的手指上还做了指甲,这会儿指尖轻点纸面,“朕这个侄女啊,总是这么……体恤民情。”
最后四个字被她说得意味深长。
靳蓉眯起眼睛,注意到靳怀今日戴的正是去年靳璇进献的东珠护甲,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体恤民情?”
靳蓉突然一把撑住身侧的桌案,镶金嵌玉的桌角在她掌心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分明是去查三年前那批赈灾银的去向!鄞州知府可是咱们的人!”
香炉里龙涎香突然爆出个火星,滚落在了靳蓉的袍子上,她却浑然不觉。
靳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缂丝龙凤纹,“蓉儿,你今日火气忒大。”
“母皇明察,靳璇在鄞州查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摸清了这次赈灾钱款米粮的来龙去脉,若让她带着证据回京……”
“证据?”靳怀轻笑一声,什么证据能经得起一场疫病的考验?鄞州现在……可是人人自危啊。”
靳蓉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靳怀的言外之意,“母皇的意思是……让靳璇悄无声息地‘病逝’在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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