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导尿管上的婚戒(1/1)

首发：~第4章 导尿管上的婚戒

医院换药室·午后三点十七分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鼻腔黏膜，早上暖暖摸了商司瀚的额头，有些热，不顾商司瀚的反对，和李克一起送到了医院，经检查是最近导尿管使用太频繁导致的炎症，出现了发烧症状。

李克到医院办完住院手续缴费后去了公司，留下暖暖站在换药室门口，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这个动作已经成为她近半年来的习惯。铂金指环被体温焐得温热，内圈刻着的\"wnssh\"在指腹下留下细微的凹凸感。

透过门缝，她看见商司瀚像一尊大理石雕像般靠在轮椅上。午后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后背绷得笔直，病号服下隐约可见肩胛骨的锋利线条，苍白的指节死死扣着轮椅扶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商先生，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护士戴着橡胶手套，声音里带着克制的疲惫，\"您再这样扯掉导尿管，尿道口会严重感染。\"

商司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出去。\"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声带，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暖暖推门的动作比思考更快。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商司瀚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

\"他不喜欢金属导引器。\"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商司瀚扣着扶手的指尖微微一动，修剪整齐的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一道几不可见的划痕。

护士转过身，橡胶手套上的生理盐水滴落在地砖上。\"可是硅胶导尿管太软，没有导引器很难\"她的视线在暖暖和商司瀚之间游移，最终停在托盘里闪着冷光的金属器械上。

暖暖没有接话。她走到商司瀚身边，闻到了熟悉的苦橙混着镇痛贴的药味。低头时，她看见托盘里的金属导引器——冷冰冰的器械边缘泛着令人不适的寒光，形状像极了某种刑具。

她的右手突然覆上左手无名指，轻轻旋转婚戒。这个动作让商司瀚的呼吸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哗啦\"——戒指被摘下的声音在寂静的换药室里格外清晰。

---

\"你做什么？\"商司瀚终于抬起眼。灰蓝色的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出玻璃般的质感，瞳孔却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枚在暖暖指尖晃动的戒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枚戒指是他六个月前亲手给她戴上的。那天暴雨如注，他的手指因为高烧而颤抖，差点把戒指掉进无障碍通道的缝隙里。内圈刻着的\"wnssh\"是他用显微镜辅助，花了三个通宵亲手刻的。

暖暖没有看他。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小心翼翼地用戒指串进导尿管前端。铂金指环在无影灯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与冷冰冰的医疗器械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就不需要导引器了。\"她轻声解释，指尖轻轻抚过戒指边缘打磨圆润的棱角，\"还是说，\"她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商先生更愿意让护士来？\"

商司瀚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暖暖看见他太阳穴处跳动的青筋，和因为咬紧牙关而绷紧的下颌线。

他的视线像无形的枷锁

当暖暖俯身靠近时，商司瀚身上苦橙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指尖很稳，专业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这半年来，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深夜帮他调整过各种医疗设备。

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导尿管缓缓置入的过程像是被拉长的慢镜头。铂金戒指随着尿液的流动轻轻晃动，在导尿袋里折射出细碎的虹光，像是把彩虹囚禁在了透明的塑料容器里。

\"疼吗？\"她小声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商司瀚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导尿袋移到她的侧脸，再落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睫毛上。突然，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快得让护士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掌心很烫，指腹有一层薄茧，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抽离。

\"重消毒一次。\"他低声命令，嗓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说话时，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脉搏点。

暖暖一怔。她看见商司瀚灰蓝色眼睛里翻涌的暗潮，突然明白——消毒只是个借口。他不是真的在意这个。

他是不想让她这么快松开手

---

戒指内壁的刻字在无影灯下若隐若现

她抿了抿唇，这个动作让商司瀚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暖暖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戒指内圈的刻字，才缓缓退开。铂金指环上还残留着两人的体温。

商司瀚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彻底站直身体，才淡淡移开。但暖暖注意到，他松开的手掌仍然保持着半握的姿势，仿佛还在留恋什么。

次日·vip病房

护士长拿着记录本站在床边，惊讶地发现商司瀚的导尿袋里，尿液流速比平时快了17。而心电监护仪上，原本平稳的绿色线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奇怪\"她嘀咕着记录下这个异常数据，完全没注意到病床上男人骤然冰冷的眼神。

暖暖的婚戒在清晨被还了回来。但当她对着阳光检查时，发现内圈的刻字旁多了一行极小的数字：

\"day 194\"

那是他们结婚的天数。字迹工整得像是用精密仪器刻上去的，但暖暖知道，这是商司瀚用他那只丧失了70功能的左手，在深夜里艰难的一笔一划刻下的。

护士长在交接本上详细记录了铂金戒指的抗菌特性，却没注意到门外白大褂的一角——商子骞的首席研究员正假装整理病历，耳朵却竖得老高。

三小时后，商氏医疗中心的机密档案室里，一份标着\"新型导尿管材料研究\"的文件被翻开。其中\"生物相容性金属\"一栏被打上了红色星标。

而在商司瀚的轮椅扶手里，一枚完全相同的备用戒指静静躺在暗格中。戒指内圈除了刻字，还藏着一个微型追踪器。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