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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7章
吴宽带着几大包药材离开了，他给两个外甥单独准备了礼物，是两套一模一样的小木马摆件，霄茂爱不释手，相比起来霄英就淡定多了。
吴宽蹲下问这个自己不常见面的大外甥，“霄英喜欢什么，下次舅舅给你带。”
霄英回头看娘，吴珍娘示意他随便说，“快逮住机会好好敲你舅舅一笔！”
吴宽笑起来，霄英这才说，“家里分给每个人的纸是有数的，我想每日多练几张大字，舅舅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带一些纸吗，不要贵的，能写字就够了。”
吴宽见他小小年纪说话如此周全稳重，愣了一下后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读书写字是大好事，行，舅舅下次给你带。”
吴珍娘送吴宽上车，她往前多送了一小段路，有话单独问弟弟。
吴宽让马车缓缓前行，“听娘说姐姐小时候学识字，一看见字就说自己头晕，捂着脑袋直直躺在地上不起来，气得娘再也不想教了。没想到霄英却是个好学的。”
吴珍娘脸上挂不住，“娘怎么这都和你乱说！”
吴宽很有少年气地笑了几声，“我其实也不爱读书，只是没办法，咱家这情况我作为唯一的男丁必须得立起来，咬牙读完了几本书，如今也忘的差不多了。”
“我看霄英不像你也不像姐夫，倒有些隔代亲像你公公，有白世伯的影子。”
公公可是苏州府的院案首，听弟弟说大儿子像公公，吴珍娘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假意抱怨，“这小子越来越鬼了，家里什么事都要多问多想一下，甚至管起了他老子娘，有时候我说句话，看他那眼神，好像我说错了似的!”
吴宽想了下姐姐和姐夫的性子，有些想为大外甥掬一把同情泪，娘太靠谱了，姐姐就痴些，而姐姐太不不靠谱了，大外甥只能小小年纪便操碎了心。
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可真有意思啊！
吴珍娘猜到弟弟八成没想什么好东西，瞪了他一眼，“苏州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透个底。”
吴宽组织了下语言，“姐姐应该已经知道嫡兄几个月前死了吧？”
“知道知道。”吴珍娘噫了一声，“当初骂我们上不了台面，结果自己死在妓子的床上，真是好死！”
吴宽摇头，姐姐这心直口快的性子真是让人担心，有些话就算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能这么说啊！
“吴家几代单传，没有近亲，祖父不甘心把偌大家业让给远亲，祖母他们也担心过继远亲后被鸠占鹊巢，晚年无人奉养，所以想把我认回去。”
“那娘怎么办？”
“他们最初是想把我记在嫡母名下，但我都十七的人了，我和娘绝不可能同意；后来又想让娘去苏州，记为名义上的妾室，但依旧在外面另置宅子居住，娘还是没有答应，只是稍微松了松口，同意我先过去跟着祖父学生意。”
对尤秀蔓来说，她筹谋了半辈子，终于把自己和儿女洗了个半白，女儿嫁了清白人家，儿子长大成人，住在人际关系简单没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小县城里，有宅子有银子，还有丫鬟伺候，实在没必要再去蹚吴家的浑水。
但可怜天下父母心，眼看着儿子有机会继承整个吴家的家产，尤秀蔓也不甘心直接拒绝，拖累了儿子，所以暂时没有下定决心，和苏州那边互相试探着底线。
吴宽见姐姐皱着眉一副和平时气质完全不符的忧愁模样，笑着给她说，“不过这两种打算，都是之前的了。”
“那现在呢？”
吴宽卖关子，“现在么，说起来也算是姐姐的功劳。”
“我？”吴珍娘伸手指自己，“我还能影响到苏州那边？”
“白世伯考中院案首，名扬苏州府，吴家自然也听说了，他们知道姐姐嫁到了繁昌县白氏，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家，娘故意吊着他们不说，前阵子他们才打听到白案首正是姐姐的公公，姐姐还是长媳。”
“吴家想结交这门亲家，这样的话，娘的身份就不能低了，想让我们娘仨配合，必须得给出更多的好处。”
吴珍娘摸了摸头，“他们想怎么办？”
“我祖父的意思，是要让父亲娶平妻并嫡，嫡母还没有答应，但她膝下无子无女，松口是迟早的事。”
翌朝律法在特定情况下承认并嫡，要求正妻膝下无人，平妻出身良家且有儿子，这样的情况下，平妻的孩子也算嫡子嫡女，一家里有两位女主人。
翌朝如此制定律法，看起来对嫡妻不公平，但其实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保护她们。
如果嫡妻没有亲生孩子，又没有话语权把庶子或外室子记在自己名下，可男方家里却需要一位“嫡子”来撑门立户，那不讲究的人家完全可以休妻甚至“丧妻”。
悄无声息死在内宅之中，没有亲生孩子，娘家也不愿多生是非，谁会在乎真相是什么呢？
并嫡的存在，至少保住了原本的妻室最基础的利益，让男方不用除掉她就能达成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吴珍娘想明白前因后果，心里比起快意，反而有些怅然。
她娘恨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的东西，居然在他们姐弟都长大成人多年后突然有了希望。
吴宽淡淡道，“嫡母自己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儿子，当年种因今朝得果，与我们不相干。”
但凡嫡母能像尤秀蔓一样利用更多的资源专心教孩子，而不是一味溺爱放纵，今日也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外头冷，姐姐先回去吧，年后有了新进展我再告诉你。”
吴珍娘目送马车远去，转身回到家里，云歌见她一脸思索的模样，有些惊讶也有些想笑——吴珍娘清秀的小圆脸和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真是不搭着。
“你出去送你弟弟说了什么，怎么回来是这副模样？”
吴珍娘回神，突然高声说道，“娘！你教我怎么教孩子吧，我一定要把霄英和霄茂教好了！”
云歌满头问号，吴珍娘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外头的霄茂听见娘的声音，赶紧拿着玩具跑了，再不跑，谁知道娘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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