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里却一片冰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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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心里却一片冰凉

齐征双手捧着那块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牌匾，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江南粮仓”四个烫金大字冰冷而坚硬的触感。

阳光刺眼周围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但他心里却一片冰凉。

皇帝这一手，玩得真绝。

这哪里是牌匾，分明是一道催命符，也是一副沉重无比的枷锁，将他和整个平江县都牢牢锁在了风口浪尖上。

他面上挤出激动而荣幸的笑容，高高举起牌匾，向着欢呼的百姓和官员们示意：“谢主隆恩！臣齐征，定不负陛下厚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将我平江县，打造成真正的——江南粮仓！”

口号喊得山响，场面也足够热烈。

那礼部王郎中带着满意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一番客套后，便带着大部分羽林卫先行离开了，只留下少数人手和那口空了的华丽马车，算是给足了地方官面子。

齐征亲自将牌匾迎回县衙，却并未立刻将其悬挂于县衙正门，那太过招摇。

他思虑再三，吩咐柳如是：“将牌匾仔细收好，先安置在县衙正堂内，用红绸覆盖。

待明日，召集县内所有耆老、乡绅、商会代表，举行一个简单的敬匾仪式即可，不必过于铺张。”

柳如是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齐征的意思。

这牌匾是荣耀，更是麻烦，高高挂起就是把自己当靶子，先供在堂内，既表示了尊重皇恩，又留了几分转圜余地。她低声应下：“属下明白。”

送走前来道贺的各路人等，齐征回到后堂，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大人，”柳如是递上一杯热茶，“接下来，那‘江南商贸交流会’，还按计划进行吗？这‘江南粮仓’的牌子一立，恐怕盯着咱们的人会更多，也更……”

“更要办！而且要办得更大！”齐征接过茶杯，眼神锐利，“皇帝想把我架在火上烤，那我就索性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他不是说我是‘江南粮仓’吗？那我就做出粮仓的样子给他看！”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那份早已拟好的商业计划书：“把这份计划立刻散发下去！

告诉所有人，半个月后的商贸交流会，不仅有江南各地的商贾，本官还设法邀请了几个西洋来的海商！

他们手里有玻璃镜、自鸣钟、还有传说中能日行千里的蒸汽机图纸！”

这话半真半假，西洋海商确实是他之前通过马良才的路子搭上的线，但蒸汽机图纸纯属他瞎掰，目的就是要把噱头造到最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平江来！

“蒸汽机？”柳如是听得一愣，这是何物？

“一种……能让船不用风帆也能跑很快，能让马车不用马拉也能日行千里的神物。”

齐征含糊解释了一句，“总之，放出风去，就说平江县有机遇，有奇货，有泼天的富贵等着大家来取！”

柳如是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齐征眼中那股志在必得的光芒，还是用力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平江县彻底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和喧嚣鼎沸的大市场。

齐征的商业计划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扩建码头！疏浚河道！修建仓库！成立钱庄！

商会联盟紧急磋商着各项事宜，雇佣了大量的民夫和工匠，整个县城到处是敲敲打打的声音和忙碌的身影。

与此同时，关于“江南商贸交流会”和“西洋奇珍”的消息，也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无数嗅觉敏锐的商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向平江县。

客栈家家爆满，连带着民居都被租用一空，物价也开始飞涨，但没人抱怨，因为每个人都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齐征白天忙着接待各路人马，画饼许诺，安抚协调，晚上则在别院书房分析情报，布置暗棋。

苏州那边，陆羽茶庄果然被搞得焦头烂额，据说东家宋某已经急病了，但依然没有放弃，还在四处奔走，试图挽回局面。

京城，宋清儿传回消息，那个火焰印记确实与某个失势多年的皇族旁支有关，但具体关联和周文渊的死因，依然被捂得严严实实，查不到更多线索。

而县衙内部，被关押的张茂和李奎，在最初的互相攀咬之后，似乎也认命了，变得沉默起来，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对粮商钱有德和那个张府老仆的监视，也没有发现更多异常。钱有德依旧每日开门做生意，乐善好施。老仆也依旧每天挑着空担子去“一品香”面馆送菜。

一切都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但齐征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那些隐藏的敌人，绝不会坐视平江县就这么发展壮大，他们一定在等待机会，或者在酝酿着更致命的阴谋。

这天，齐征正在县衙签押房，与几个商会理事商讨交流会场地布置的细节，一个亲卫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征脸色微微一变，对商会理事们说了声“稍候”，便起身跟着亲卫走到了外面僻静处。

“什么事？”

“大人，”亲卫压低声音，“我们的人发现，那个钱有德粮行的账房先生，今天一早鬼鬼祟祟地去了城隍庙，在后殿烧了高香，还往功德箱里塞了一个……很厚的信封！”

钱有德的账房先生？去城隍庙烧香？还往功德箱里塞信封？

齐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城隍庙，那条枯井暗道的出口就在附近！这绝对不是巧合！

“看清信封是给谁的吗？功德箱旁边可有异常？”

“回大人，离得远，没看清信封。功德箱旁边当时只有一个上了年纪、在打扫落叶的老庙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老庙祝？齐征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了那个在慈云庵外接应静心师太的神秘道士！虽然一个是庙祝一个是道士，但年龄、地点，都让他不得不警惕。

“立刻派人盯紧那个账房先生！还有城隍庙那个老庙祝！我要知道他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