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赔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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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村民凑到里正耳边，将方才这院中情形一五一十道来。里正捻着稀疏的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不住点头，目光在棠梨身上来回打量。

“里正啊，您可算来了，您可得为我们家做主啊！这个野丫头，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土匪，跑到这儿来祸害咱们村……”

刘老五的婆娘一见里正，如遇救星，一骨碌从竹椅里弹起，跑到了里正身边。

“哼，赵氏，今儿这事不就是你惹出来的吗？你不是因为摔断了腿，上人家家里来要求赔银子，怎么这会儿腿脚这般利索？”里正斜睨了她一眼。

“我……我……这……”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刘大娘见里正来了，赶紧拉着棠梨的手上前见礼，棠梨朝里正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福。

里正眯眼仔细打量面前的姑娘，早就听说刘三的婆娘捡了个养女，这两天村里的人都在说她是捡到宝了——非常能干，上山砍柴、下河摸鱼都是一把好手，干起活来一般的庄稼汉都比不上，还心思灵巧，放鱼篓捕鱼独有窍门。

“竟是个这么标致的姑娘！”里正心里惊叹。再看那刘六柱肿着脸的狼狈样，他心中暗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厌恶旁边肿着脸的刘六柱，背转身子不再看他，面向棠梨，笑眯眯道：“是个好闺女！”又对刘大娘说：“你有福气啊！”

转头看向哼唧呼痛的刘老五，脸色又沉了下来。

“刘老五，你说说你，那么大一家子壮劳力，都有一膀子好力气，做甚么总跟一个带幼女的寡妇过不去？说起来，你们两家还是同根同枝一个家族的，刘老三去得早，你们理应帮扶着点。”

刘老五这时捂着腮帮子走到里正面前，口齿含糊不清地说：“里正，你别被这丫头骗了，她邪门得很，昨天她就在山里装神弄鬼，打掉了我一颗牙……”

说着，他朝里正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奈何此刻肿成了猪头，想张嘴也张不开。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都干了啥才被打落一颗牙齿的？”里正挑眉。

“嘶……嗬……”刘老五哼哧着说不出话来了。

“是不是又去人家山里偷柴去了？哼，丢不丢人啊！”里正气得稀疏的黄胡子都抖了几抖。

棠梨扯了扯刘大娘的衣袖。刘大娘立刻会意。

“里正，我家丢的柴，他们家必须还回来。”刘大娘愤愤地说。

“这个……”里正一听这话，顿觉头大。刘老五家做的事，他也看不过去，但是也不想得罪那混不吝的一家子，怕到时为自家找麻烦。

所以他一向是和稀泥，能不管就不管。

今天要不是听人说刘老五带着一家人打上了刘老三家，怕闹出人命来，才不得不出面看看。

正踌躇间，瞥见了棠梨沉静的面容，心中一动：“有这个丫头在，或许……”

“咳……咳……”里正咳了两声，抽出了腰间别着的旱烟杆，熟练地从挂着的烟袋里捻了一撮烟丝放进去，擦着两块打火石点燃了旱烟锅子。

“嘶……”他猛地吸了一口，眼神在众人面上扫视过，摆出了里正的威严：“为了防止咱村以后再出现这种偷盗行为，坏了风气，是得赔！刘老三家的，你先清点损失，要刘老五按数目赔给你。

刘老五，你听好了，柴火烧了的，拿你自己家的补上。树卖了，有银子，拿银子还。”

“里正，这不公平，就算我们砍错了，那也是咱们出了力气花费了不少功夫的，凭什么白白给她们？就算要还，也是让她们自己去我家山里砍回来。”刘大柱一边捂住头，一边愤愤地说。

“就是！凭什么？”刘二柱和刘三柱也连忙附和。

刘六柱也想站出来说几句，但看到棠梨的眼神，立刻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

“这我可不干啊！里正，你这是拉偏架！”刘老五的婆娘嚷起来了。

“哼！谁让你们去偷人家的东西了？没送你们见官，也没额外罚你们，你们家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哪还有那么多废话可讲！”里正瞪着眼怒斥。

“好了，就这样，你们两家一起去清点，自己商量着归还日期，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刘老五，今后管好你自己和你家的崽子们，可不许再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说完，里正又狠狠地吧嗒了两口旱烟，转身走了。他边走边想：今天这事干得漂亮，既当众呵斥了刘老五，主持了公道，显了威风，又不用管后续的麻烦事。

这丫头真是捡得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给里正让出一条道来。里正背着双手，吧嗒着旱烟锅子，悠然离去。

“老狐狸！”棠梨心里暗笑，不过，这个结果她已经满意。她要的就是一个公正的评判，让大家都知道这事。至于要回损失，她也不曾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还是得靠自己的拳头。

“走，上山！”棠梨拎着刘老五的后衣领子。

“哎呀呀呀……放手放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来拎大老爷们的衣领子，像什么话！”刘老五口齿不清怪叫，却挣脱不了那双像钳子一样的手。

“那这～～像不像话？”棠梨另一手握成拳，在刘老五面门处挥了挥。

“好说好说，好说好说嘛～～，——走，我自己走，你先松开。”刘老五看着那拳头就怂了。

棠梨放开了他，伸手一推，刘老五即使一万个不乐意，也只得老老实实向林子走去。

大家见已没有热闹可看，纷纷议论着各回各家了。

“咱们就被一个野丫头这么戏耍吗？以后咱家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刘老五婆娘很是不甘心，走到几个儿子身边。

他们也都是一脸的气愤不甘心，更恼恨的是自己家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当众打趴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刘三柱气得眼珠子都通红了。

“娘，大哥二哥三哥，莫急。这种货色咱们硬的不行，就智取。

你们且等着好了！我定要让她求着嫁给我，哼！到时……她进了我们家的门，你们想怎么磋磨她都成。她今日让我们所受的屈辱，来日必定加倍让她偿还。”刘六柱一双老鼠眼闪着阴冷的光。

“六弟，那就靠你了！”

“老六，有啥需要娘做的，就跟娘说。”

几个人齐声开口，恨不得这一天马上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