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19章 顾家
病房里,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一层阴霾笼罩着每一个角落。顾修寒坐在康令颐面前,目光柔和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轻柔地说道:“刚才萧夙朝在这儿的时候,你说话那般尖酸刻薄,其实是想报复回去,对吗?萧夙朝曾经把你贬得一无是处,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欲绝的事,那些过往像一根刺扎在你心底,你过不去这道坎,他又何尝能真的释怀呢。所以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能稍微好受些,对吗?”他的声音就像一阵微风,轻轻地撩动着康令颐内心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
康令颐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她沉默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缓缓说道:“顾总是聪明人,想来舒儿斗不过顾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似乎是在感叹命运的捉弄,又像是在感慨人心的复杂难测。
顾修寒听闻,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温柔,他微微仰起头,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我一直是赢家,舒儿只不过选择了我。她选了我,我便不会让她输。”他微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至于三年前哄骗舒儿挡刀那件事,我只是口头答应了朝哥,却没把实情告诉舒儿 ,后来她知晓后,还是原谅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庆幸舒儿的宽容,也庆幸自己没有失去那份珍贵的感情。
康令颐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了顾修寒一番,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顾修寒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舒儿教的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夙朝脚步略显踉跄地走进来,祁司礼紧紧跟在他身后,眼神中满是担忧。萧夙朝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顾修寒见状,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萧夙朝身边,伸手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萧夙朝却没有理会顾修寒的询问,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病床上的康令颐身上,眼中深情缱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的存在。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怪祁司礼,朕想跟令颐多待会。修寒,朕给令颐买花了,你跟祁司礼去拿一下。”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康令颐的脸上移开,仿佛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顾修寒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萧夙朝,又看了看康令颐,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说道:“行。”他知道萧夙朝此刻的心思全在康令颐身上,也明白这或许是他们两人解开误会的好机会。于是,他向祁司礼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将这狭小的空间留给了萧夙朝和康令颐。
萧夙朝拖着沉重且虚弱的身体,脚步颤颤巍巍地走进卫生间。他的双手扶着墙壁,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仿佛那简单的几步路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卫生间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他费力地脱下那件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的衣衫,动作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迅速换好了衣服。
当他再次回到康令颐身边时,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根本来不及掩饰,一口鲜血就这样从他口中咳出,溅落在洁白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目。萧夙朝却像是不在意这狼狈的模样,只是满眼欣喜地看向康令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道:“你终于跟朕说话了。”
康令颐原本冷硬的心,在看到萧夙朝咳出的那口血时,竟莫名地微微一颤,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心软。可她依旧嘴硬,别过头去,轻哼道:“谁理你。”
萧夙朝对此丝毫不恼,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宠溺至极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对啊,没人理朕,所以朕能请你理理朕吗?”
康令颐闻言,身体一僵,不禁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低声下气、几乎是在哀求她的男人,怎么看都无法将其与记忆中那个绝情冷漠的萧夙朝联系起来。她记忆中的萧夙朝,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对她也曾那般狠心。此刻的场景,让她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讥讽道:“陛下竟上演苦情戏吗,罕见。”
萧夙朝微微摇头,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懊悔,认真地说道:“不是苦情戏,是朕在对朕的妻表达爱意和赎罪。你把朕送进剑阵里,朕在里面就在想,三年前你被朕灌血毒扔进剑阵里会是怎样的心情,那种绝望和痛苦,朕如今感同身受。朕还在想,你怕雷雨天,这三年里朕不在你身边,你是怎么熬过那些漫长又恐惧的夜晚的。令颐,朕不该打你,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雷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窗户上。康令颐听到雷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萧夙朝见状,立刻起身,脚步踉跄却又急切地走到窗户边,用力将窗户关紧,又快速拉上窗帘,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床边,轻轻将康令颐拥入怀里,像哄小孩一般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有朕在,朕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惊吓。”
康令颐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底涌起复杂的情绪,她用力推了推萧夙朝,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萧夙朝紧紧拥着她,不愿松开分毫,声音带着一丝祈求:“朕想请你帮朕上个药。终于朕尝到你当年的苦果了,那种痛苦和无助,朕再也不想让你经历。令颐,可以给朕一个机会保护你吗?以后的日子,朕只想好好守护你。”
康令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萧夙朝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眼中满是自责:“你还是在乎朕的,别给朕上药了,朕脏。朕做了那么多错事,怎么配让你为我上药。”
康令颐窝在萧夙朝的怀里,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再次说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萧夙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微微松开康令颐,双手捧着她的脸,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祈求:“你真的这么想?令颐,朕只想让你平安顺遂、快乐无忧。有没有女儿朕不在意,朕只想把朕能给你的都给你。这个道理朕该在认定你的那天就付诸行动的,对不起啊,朕没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朕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电闪雷鸣,朕来晚了,没能在你最害怕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康令颐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恐惧:“萧夙朝,我怕。”
萧夙朝将她重新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来向朕报仇吧,朕没二话。只要你能解气,做什么朕都愿意。令颐,令颐。朕好想抱你,朕知道这个解释和道歉迟到了三年,对不起真的,朕真的改了。谢砚之给你带的花喜欢吗?不喜欢朕再给你买,只要你开心,朕什么都愿意做。”
康令颐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道:“喜欢。都怪你,萧夙朝。”
而在门外,祁司礼和顾修寒正猫着腰,透过门缝偷偷往病房里瞧。祁司礼一脸疑惑,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外面打雷下雨的,令颐分明不怕,这是怎么回事?”
顾修寒瞪了他一眼,也低声解释道:“令颐最怕打雷下雨了,朝哥忙的时候一直是舒儿陪着的。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祁司礼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给锦竹点了两碗粥,顺道也给萧老大点了一碗。她还在赌气呢,我得去哄人了。”
顾修寒嫌弃地摆摆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粥到哪了?”
祁司礼刚要回答,一转头,看到叶南弦站在不远处,惊讶道:“医院前台,叶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叶南弦皱着眉头,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干嘛呢这是?萧夙朝敢求复合?”
祁司礼赶紧上前,伸手捂住叶南弦的嘴,慌张道:“哥,哥你小点声。”
在医院的病房里,气氛看似平静却又暗流涌动。叶南弦抱着那只九尾银狐,神色冷峻,目光直直地看向顾修寒,质问道:“偷看偷到我妹妹病房了?”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修寒丝毫没有被这气势吓到,反而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哥,你刚才去干嘛了?这狐狸是我姐的那只?”他的眼睛盯着叶南弦怀里慵懒的九尾银狐,试图化解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叶南弦轻轻抚着狐狸的毛,应了一声:“嗯,带它觅食刚回来,这家伙吃饱了就睡。”说完,话锋一转,“顾家的人挺难约。”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顾修寒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不可能,你看我姐,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我就立马来了。再说了,舒儿那可是实打实的姐控。”一边说着,一边还讨好地笑了笑。
叶南弦瞥他一眼,淡淡地说:“讨好令颐去吧,不用讨好我这个当哥的。”
顾修寒立马凑上前,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啊?哥你是我亲哥。”那模样,仿佛在极力证明自己对叶南弦的敬重和亲近。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祁司礼忍不住拆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当心拍马屁拍到马蹄了,说不定叶大哥想换个妹夫。”这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叶南弦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说:“换,肯定换。把你跟萧夙朝都换了,一个个的欺负我妹妹没完了?顾修寒,有完没完?”声音里满是对妹妹的心疼和对妹夫们的不满。
顾修寒被这一连串的指责弄得有些慌张,连忙应道:“有有有。”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祁司礼看着顾修寒这副模样,忍不住嘲笑起来:“卑躬屈膝,顾修寒你怎么说也是自己做出公司上市自己身价三个兆的总裁,能不能别这么卑躬屈膝?”言语间满是调侃。
顾修寒却不以为然,一脸认真地解释:“你懂什么?现在你旁边的这位是我亲哥,里面病床上的那位是我亲姐。”在他心里,亲情显然比面子重要得多。
就在这时,康令颐轻轻推开萧夙朝,一只手搭在软枕上,悠悠开口:“朕怎么不知道朕还有个弟弟?”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顾修寒连忙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康令颐床边,笑着说:“不是弟弟,是妹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身份。
叶南弦走到萧夙朝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萧夙朝识趣地起身让座,叶南弦一屁股坐了上去,冷冷地问:“萧帝受伤了?需要我给你腾地儿吗?”言语间充满了挑衅。
萧夙朝微微皱眉,却还是平静地回答:“不用。”
叶南弦转头看向康令颐,认真地说:“令颐,我给你物色男朋友了,见见?”
康令颐一听,立刻坐直身子,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妹夫?朕还没认呢,刚才听我哥说你们家挺难约是吗?用不用朕出面?”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叶南弦点了点头,应道:“我看行。”
康令颐神色威严,高声吩咐道:“青篱,你亲自去一趟顾家,朕出院后商量婚事。”青篱微微颔首,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