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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章 但，我的心在这里
“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愿意。”萧玉归毫无感情地笑眯眯扭头回应。
“不知廉耻。”
“祝你也是。”
迟琰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耳根攀上红晕，带着明显的气道：“本王念你今日救了本王一命，和你既往不咎，若有下次……”
萧玉归径直打断他：“若有下次，那说明想要你命的人是真的很多。我一天跟着你多危险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挑起理了。你赶明儿自己去看看马车上那把箭钉进来的位置，要不是我给你摁躺下，那玩意正中你面门，这么帅的一张脸到时候让戳得面目全非，不死也得落个残疾。是谁挽救这一切危难于水火之中？是我，是你才貌兼备的夫人。有我你就偷着乐吧，还这么多话。”
迟琰彻底没了话，但就是感觉自己胸中气海不宁，胸前起伏的较为明显。
说一句有八十句等着回他，这样的人若在他军里，不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进他军中！
“不过今天回门，你还挺给我面子的，作为回报，说吧，想吃什么，本小姐亲自为你布菜。”放风筝嘛，有放有拉，现在该往回拉两把了。
“你就穿成这样布菜？路边的乞丐都不吃。”迟琰倒也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人，从善如流，注意力马上就跟着新话题走了。
“哎呀，忘记了，我都已经习惯这股血腥味了。”萧玉归揉了揉鼻尖，站起身道，“你等等我啊。”
她眼睛亮亮的站在光里，白日出门前还是一身气派华服，如今却破败脏污，头发散乱，脸上也是血。虽她习过武，但以前也是娇养的大家小姐，却为了他……
迟琰没有说不，也没有说好，他看到萧玉归笑吟吟地跑出去沐浴，他知道她会默认他说了好。
而那边的萧玉归在水池里捂着嘴吃吃地笑——看到出门前迟琰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心软，她就知道，在他没醒之前保持这个狼狈可怜的样子是对的！现在果然效果最大化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故意洗久了一些，穿着香香的干净衣服回殿内时，果然如她所料，迟琰真的一口都没吃，还在等她回来。
她心中暗喜得意，命人换上新做的热饭菜，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在盘子里摆得整齐精致，端到迟琰床边，放在了刚支起的床几上。
迟琰合上书，也没再挑什么刺，安静地吃了起来。
萧玉归就坐在他身边，怕他被看着不自在，便接过他看过的书看了起来，不时为他添些菜，又奉上粥。
烛火摇曳，这片刻的温馨像诗画一般，此刻，他们似乎真的是一对寻常夫妻。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书页上的这一句下面似乎有指甲重重划过的痕迹，她不自觉地念出了这一句。
迟琰喝粥的动作一顿，“你知道这首诗？”
“我也是博览群书长大的好吗？你根本对我爱读书的程度一无所知。这不正是南唐后主李煜所书的《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末两句。这两句看似是写美人芳心无处去，实则是写李后主自己在异国苟活，身心都无处可去的凄苦场景。”萧玉归轻声道，“归处，归处，这是李后主的困境，亦是世人永恒的寻觅。”
“在异国苟活，身心都无处可去。”迟琰重复品味着这句话，嗤笑了一声。
倒是惊着了萧玉归，她暗自回想刚刚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她不是在展现自己的才情吗？还以为他被迷住了呢，忽然不阴不阳地笑一声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说这是世人永恒的寻觅，那你呢，找到答案了吗？你的身心，有归处吗？”
“世事无常，身在何处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女子出嫁随夫，可夫家不是自己的家。娘家是自己的家吗？好像也不是。女子一旦被休弃，夫家不要，娘家也不准回，只得飘零……”就像上一世的萧玉台。
她是恨萧玉台机关算尽，毁了她的安稳人生，萧玉台的选择很主观歹毒，但困境却很客观的存在，若换成萧玉归被休弃，恐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这不是她们的悲哀，是天下女子处境的悲哀。
“但，我的心在这里。”萧玉归抬起平静又坚毅的双眼，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的归处就是我自己。”
这是迟琰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她。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似乎透过这双眼照出了她灵魂中的炽焰，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他看来只知道缠着他圆房生子的庸俗女子，内在是如此的坚韧有深度。
她此刻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苍穹，吸引这世上的一切都向她靠拢。
“你很好。”迟琰低声道。
“干嘛突然夸我？”萧玉归扑闪着大眼睛，眨眼间，那份睿智便好像只是迟琰先前的错觉，“被本小姐的才情折服了吧？那能跟我生孩子了吗？”
迟琰闭眼，头歪向一边，叹出一口气。
幻觉，果然是幻觉。
可夜深共枕眠时，萧玉归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耳边那句低语。
“今天……谢谢你救我。”
救我身，也救我心。
那声音诚挚郑重，叫她一时没有回应的勇气。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这药算是白下了。
但，此刻的迟琰也很是难得。
于是她没有睁眼回应，只是带着笑意，一夜好梦。
此时她还不知道，对迟琰而言，她所救的远不止他的身家性命那么少。
然而翌日晨起，见深便带来了个坏消息。
老规矩，依旧是萧玉归被赶出去，萧玉归猫腰偷听。
见深为了迟琰的寒症连夜奔波寻求解药，却被告知要他们做一件事来换取——将萧斐之从太后私狱中捞出来。
这事对迟琰来说不算难，但听到这个消息，萧玉归内心充满了恐慌。
重来一世，她明明已经在回门宴上阻止了迟琰救萧斐之，为什么绕了一圈，还是绕回到了这件事上？冥冥中像有一双推手，将她企图改变的一切都拨乱反正。
这一世只比上一世多了一件事情，就是迟琰喝下了那杯加料的酒，导致他所谓的寒症提前发作，所以需要去向不知道什么人或组织求解药。
只这一件事情就导向了同样的局面，怎么会这样？
那些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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