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秘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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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线在旁，她不好太明显，叫她们知道她知情。

玉归忍下一口气，克制着想哭的冲动，尽量平静地开口：“《金刚经》你便先留着吧。王爷今日说了，下月初八朝中开坛祭天，需百卷手抄经文，正巧你簪花小楷写得好，王爷特请你来写。此乃公事，不得含糊，以后每天巳时我亲自来取。”

一旁一直低着头的云开闻言忽然抬头看了眼，方才姑爷说的不是派人来取吗？现下小姐怎么要自己来取了？

“初八？可……”

下月初八，正是萧玉真要出嫁的日子。

“下月初八可是个黄道吉日，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踏实抄写经文即可，三叔那边已经知会过了，别误了祭祀的吉时。”

萧玉归扫了一眼藏在枕下的《女诫》露出的猩红书角——那是萧家女儿出嫁前才需捧读的。

玉真仍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对于玉归的话，她总是听的。

“还记得九年前，咱们在老宅后院里埋的那坛女儿红吗？”萧玉归拍着玉真孱弱的肩，感觉到掌心下的躯体猛然绷紧，“等来年开春，咱们挖出来畅饮可好？”

那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秘密，玉归十二岁那年，家里为这一辈的女童都埋了好些好酒，待出嫁时会一一挖出，而小玉归却还单独要了一坛，非要自己去埋。

彼时玉归的母亲舒含风尚在世，她永不扫兴，特意找了罐小小的酒坛子，让孩子自己去埋。

九岁的小玉真就跟着玉归屁股后面一起挖，两双小小的手上挖的全是土，也不肯要别人帮忙。

埋那坛酒时，她们的四姑母萧冠天已是文坛小有名气的女诗人，一人一笔快慰人生。

玉归觉着，与其像母亲一样成婚之后郁郁寡欢，不如像四姑母，一生自在如风。所以她人生的酒，要开这一坛，家里埋的那坛不算数。

玉真年纪虽小，却也觉着自己的母亲成日瞧着也不高兴，总是哭，也许下了和玉归一样的愿。

于是两个小人儿在树下虔诚的发愿，待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大人，便来一起挖出这坛酒，开怀畅饮。

可经过了两世，玉归的梦都没能实现，而且在埋那坛酒的第二年，她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但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浩劫里，玉真还有机会！

她甚至觉着，或许老天让她重生一场，为的就是来挽救玉真。

而玉真此时正垂着晦暗的眼眸，不住地摇头，一言不发。

她想说，没机会了。

玉归温暖的手托起她的脸，坚定望向她的眼底，“可以的，一定能喝上的，相信我。”

那眼神里似乎有无穷的力量，玉真一怔，觉着无形中似乎有一双手，在拉她上来，而那双手和现在捧着她脸的手，来自同一个人。

“怎么瘦了？要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以后我每日来取经文，我可都要一一过问，监督你的饮食起居的，好吗？”

玉真鼻子一酸，再难忍住，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只委屈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应答声。

她能感觉到，姐姐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两个嬷嬷见状立刻假惺惺地凑上来劝玉真，生怕她情绪一过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毕竟老爷可是吩咐过她们的。

“放肆！王妃姐妹二人说话，哪里有你们这群刁奴插嘴的份！”见月见玉归脸色不善，立刻呵斥道，“如此没有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见月，不得无礼。”萧玉归假意喝止见月，实则只是唱出双簧。

她若想赶走这对眼线，一进门就该赶了。而她不赶，只有一个原因，便是担心这二人记恨，给萧自亭报了不该报的话，累及玉真。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她纵使天天来，也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二位嬷嬷也是老人了，在后宅讨生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二位知道吗？”

“王妃娘娘问你们话呢，知不知道！？”见月继续唱着白脸。

那两个老妪对视一眼，见萧玉归虽是淡淡笑着，眉眼间威压却开不得半分玩笑。

屋外院儿里还坐着定北王闲适地呷着茶等她，可见夫妻二人关系是极好的，随时都有王爷为她撑腰，再也不是府里那个死了亲娘没人顾惜的小丫头了，现下可惹不得。

她们连忙“扑通”跪地，“老奴晓得。”

“今后本宫每日都会来垂询，若伺候得力，自是重重有赏，若伺候不当……”剩下那半句她没有说，也不必说，这把刀已经出鞘了。

“是，老奴明白，请王妃放心，老奴必定把玉真小姐伺候好。”

“起来吧。”玉归使了个眼色，见月便上前给一人塞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

掂了掂手心，两个老妇在萧府干一辈子也抵不上玉归这一回赏的银两，登时高兴地找不着北，又要给玉归磕头谢恩。

萧玉归不耐烦地摆摆手，她要的不是她们的谢。

这一套恩威并施的招法下来，两个嬷嬷立马主动退了出去，恭恭敬敬地带上了门，教姐妹俩好好叙话。

却也没走远，就在门口守着。

门刚一合上，玉真就再也忍不住，扑在玉归怀里哭了起来，但半点声音也不敢出，只剧烈地抖动着肩膀，不消片刻，玉归肩头的衣物就一片濡湿，她却动也没动，紧紧地抱着玉真，也涕泪两行。

“姐姐不会不管你的，玉真，你放心。”玉归紧了紧怀里，哽咽道，“姐姐一定救你。”

“姐姐，你果然都知道了……”玉真从玉归怀里直起身来，两双泪眼相对，又震惊，又觉得意料之中。

“让我看看你的伤。”玉归抬手就要撸袖子，玉真慌忙往后躲，她不愿让玉归看见伤心。

“让我看！”玉归不禁有些急切，语气重了几分。

玉真不再反抗，玉归握住她颤抖的手腕，掀起袖子的刹那，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数不清的鞭痕自肘弯蔓至腕骨，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分明是浸过盐水。

连一旁的见月和云开都倒吸一口凉气，偏开视线不忍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