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各执一词(1/1)

首发：~第237章 各执一词

二楼回廊的阴影中，赛琳娜·瑟利姆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水晶杯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湛蓝眼眸死死盯着楼下那个常人无法看见的黑影。五年苦修生涯磨砺出的直觉在疯狂预警：那个站在尼禄面前的存在，既非生者，也非亡灵。

“柯特？“这个名字从她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你回来做什么“

“你好，赛琳娜小姐。“

尼禄突然抬眸，翡翠般的眼睛直视着二楼回廊。赛琳娜心头一震——这个从小就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姑娘，何时有了如此锐利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赛琳娜松开碎裂的水晶杯，玻璃渣簌簌落在地毯上。她确信自己的潜行毫无破绽，这是连王国最精锐的侦察兵都赞叹的本事。

“感觉。“尼禄离开依靠的廊柱，黑丝绒裙摆扫过地面，“从小到大，我的直觉从不出错。“月光透过彩窗，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听说您带回来不少远方见闻？去花园走走如何？“

赛琳娜望着少女故作平静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尼禄真正想听的，从来都不是异国的风土人情，而是某个黑发旅人可能留下的足迹。

“当然，伯爵大人。“她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银制肩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好给您讲讲夜之子的传说。“

玫瑰园里，初冬的寒风卷起枯叶。赛琳娜解下猩红披风裹住尼禄单薄的肩膀，指尖无意间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那温度让她想起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坚冰。

“在远方的卢恩瓦尔德“赛琳娜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人们传颂着一位黑发先生的故事。他有一双漆黑的眼眸与黑色的长发就像黑夜的使者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成为夜之子的原因，在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他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人们只知道他的头顶上有一顶翠绿的王冠那翠绿的光给人们带来了平静“

尼禄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银扣——那是瑟利姆家的纹章，上面还残留着赛琳娜的体温。

“有人说他曾独自骑着漆黑的恶魔在天空翱翔，有人说他升起过黑色的帷幕只为救下被废墟掩埋的人“赛琳娜故意顿了顿，“但最有趣的，是卢恩瓦尔德国王亲口告诉我的故事——“

“哦是什么故事“尼禄回过头看向赛琳娜。月光忽然被云层遮蔽，花园陷入短暂的黑暗。当光明重现时，赛琳娜的脸庞半明半暗，宛如戴着一张阴阳面具。

“一个堕落者的故事“

和故事中的夜之子不同的是，艾蒂安国王故事中的夜之子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是一个亵渎世界的疯子，他为了拯救一个孩子的性命献祭了一整个城市的人，之所以升起那黑夜的帷幕也不过是最后的良心发现，故事中的他是一个虚伪到了极致的伪善者

他为众神散布散布灾祸与死亡，他是黑暗坐下的恶魔，他的影子不知道吞没了多少人的神明，连那辉煌的圣城卢恩瓦尔德的王都也是他为了博得那黑暗的欢心而降下的，在卢恩瓦尔德那片帷幕中是那个黑色的恶魔亲手挖出了那位"太阳"公主的心脏，得到恩赐的他也因此上了天国此刻的他或许正跟在自己生命的身侧吧。

“你的故事显然有漏洞“尼禄皱眉，翡翠般的眼眸在月光下燃烧，“若真如你所说，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呼唤他的名字？为何——“

“为何传颂他的故事“

“所以这才是故事，故事都是人为杜撰的。““赛琳娜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她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就像我们现在这个和平的时代，需要英雄传说来粉饰疮痍。“

一阵刺骨的寒风掠过，卷起地上破碎的花瓣。尼禄凝视着女骑士湛蓝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么“尼禄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你相信哪个版本？“

赛琳娜的剑鞘突然撞击到石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沉默地望着远处王都的方向，那里的钟楼正被乌云笼罩。

“我信“她最终开口，每个字都像在咀嚼碎玻璃，“他确实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口袋中的圣辉，“但那个目的，或许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纯粹。“

月光突然大盛，照亮了赛琳娜铠甲上某处奇怪的凹陷——那形状，恰似曾被某种猛兽的利爪贯穿。而在她身后，尼禄的影子突然诡异地拉长，如同有生命般向着玫瑰园深处延伸，最终消失在某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脚下。

月光在尼禄的眼中凝结成坚冰，她挺直脊背，声音清晰得如同教堂钟声：“我愿意相信他——即便全世界的典籍都将他书写为恶魔。“

赛琳娜的铠甲在寒风中发出细微的铮鸣，她猛地转身，湛蓝眼眸中燃起怒火：“哪怕他真是那个献祭整座城市的疯子？哪怕他手上沾着"平民"的鲜血？“她的质问在玫瑰园中回荡，惊起几只夜栖的寒鸦。

尼禄的指尖抚过披风上精致的银扣，那里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若他选择堕入深渊，我依然会握紧他的手。“她抬眸直视女骑士，“这就是你我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赛琳娜姐姐。“

“天真的孩子！“赛琳娜的剑鞘重重砸在石阶上，震落几片残雪，“等你亲眼见证尸横遍野的战场，闻过腐烂内脏的恶臭，看你是否还能保持这份天真！“她的声音里带着五年积累的戾气，“你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是多少人用——“

“你以为我忘了贫民窟的泥泞吗？“尼禄突然打断她，黑丝绒手套撕开裂帛般的寂静。她缓缓卷起左臂的衣袖，露出手肘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幼时为抢夺半块发霉面包留下的。“这里的每道伤痕都在提醒我“她的指尖轻触伤疤，“是他将我从蛆虫堆里拉出来，给了我一束连神明都吝于施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