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春雨海棠(1/1)

首发：~第181章 春雨海棠

【一】提亲风波

暮春微雨浸润着摄政王府的海棠，顾雨岚指尖的绣绷却抖得厉害。针尖第三次扎破手指时，紫檀木大门被沉沉推开——

“谢珩携问名礼，求娶贵府明珠。”

玄色官袍的青年立于阶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他身后十二抬朱漆礼盒赫然而列。最前的描金玉雁下压着赤红婚书，笔锋竟是帝王亲题的“天作之合”。

“谢相好大的排场。”沈渊按在太师椅上的手背浮起青筋，“朝中皆知你今日要议漕改新策。”

“朝政可待，”谢珩垂眸，“良缘难候。”

屏风后突然探出鹅黄裙角，沈宁踮脚去够案上梅子糕：“爹！我拿块糕点就回”

满堂目光聚来，她缩手时绊倒礼箱——哗啦！潮州明珠、南海珊瑚滚落满地。谢珩一步上前揽住踉跄的少女，怀中却滑出绣得歪扭的海棠荷包。

“还我！”沈宁急扑，正撞进他胸膛。谢珩喉结滚动，握荷包的手背到身后：“私相授受，不合礼法。”

顾雨岚倏然起身，打翻的茶汤浸透裙摆。

【二】慈母心绪

“这匹浮光锦压箱底十年了”顾雨岚抚着库房里褪色的妆奁，“原想宁儿及笄时裁衣裳，如今倒赶得上绣嫁衣。”

林书将绣线理上绷架：“谢珩备的苏绣凤凰霞帔还不够华贵？”

“那不一样！”顾雨岚指尖轻触奁内小袄——正是沈宁周岁时的肚兜，“宫里赏的料子再金贵，哪有娘亲一针一线暖和。”

窗外传来沈宁的嬉闹：“小狐狸荷包丢啦！定是被大狐狸叼走了！”

谢珩清冷的嗓音隐约可闻：“再闹便不还了。”

顾雨岚倏然红了眼眶。林书轻拍她手背：“当年雨岚披嫁衣时，我娘也躲在屋里哭。女儿家这截路啊”她望着追逐谢珩的明黄身影，“终究要松开手走的。”

【三】严父沉郁

暴雨骤倾，沈渊在演武场挥枪破开雨幕。银芒撕裂雨帘时，忽见谢珩执伞立在廊下。

“小婿陪岳父过两招？”

“谁是你岳父！”沈渊金臂横扫，谢珩以伞为剑格挡，竹骨折裂声刺耳。铁拳直扑面门刹那，忽见沈宁提裙冲来——

“爹！别打坏我的丞相！”

沈渊急收力道，金臂重重砸在石柱上。暴雨冲刷着他额角血迹，目光却凝在女儿紧攥谢珩衣袖的手上：“你护他？”

沈宁踮脚去擦父亲脸上血痕：“也护爹爹呀。”

廊角暗处，顾雨岚望着女儿浸湿的后背，无声落下泪来。

【四】海棠夜话

“相府库房已清点妥当。”谢珩展开舆图，烛光映亮沈宁困倦的侧脸，“按郡主喜好辟了暖阁种海棠”

她忽将冰凉的手塞进他掌心：“谢相，我爹今日摔的是右臂。”

谢珩指尖微滞——金臂关节处那道旧伤每逢阴雨便锥心刺骨。

“爹在书房擦药呢，”她声音闷在谢珩官袍里，“当年他右臂糜烂见骨，为哄我说不疼，整夜咬着木塞发抖”

雨点敲打窗棂，谢珩忽将人裹进大氅：“往后我替你守着他。”

沈宁仰头时，一滴温热落进她发间。雕花窗外，沈渊默然立在雨里，掌心紧握的白瓷瓶上沾着血渍。

【五】嫁妆秘藏

“这套金镶玉头面给你压轿箱。”顾雪瑶抽开妆匣暗格，“当年你娘嫁给沈渊，姨母没能赶回来，气得骂了当时把我关着的你姨夫一晚上”

紫檀匣中赤金鸾凤口衔明珠，凤眸却是两粒殷红朱砂——正是顾雨岚大婚时嵌在霞帔的护心石。

“姨母偏心！”沈宁拈起花钿比划，“这么贵重的\"

“更贵重的在这儿。”楚惊鸿拍开地砖，寒铁箱内躺着玄色软甲，“鲛丝掺玄铁编的护心甲，穿嫁衣时贴身系上。”她指尖轻点胸口，“记着，再心悦谁也得护住命门。”

烛火爆出灯花时，顾雨岚正将平安符缝进嫁衣内襟。银针穿过“长命百岁”的篆字，泪水晕开丝线间密密的针脚。

【六】雨夜定音

“谢家小子。”沈渊拦在月洞门前，“若有一日朝局倾覆”

“岳父的金臂护住苍生，”谢珩撑伞遮住身后偷听的沈宁，“小婿只护怀中人。”

沈渊劈手夺伞掷进雨中：“记住你今夜的话！”

雷霆撕裂天幕刹那，沈宁突然扑到父亲背上：“爹背我！像小时候那样！”

沈渊下意识托住女儿膝弯，十八岁的姑娘坠得他踉跄一步。顾雨岚急追出来，却见夫君背着女儿在暴雨里稳稳走着，谢珩沉默地为三人擎着半边衣袍。

沈宁突然仰头淋雨：“要嫁人啦！往后和夫君吵架就回家吃爹爹炖的鱼汤！”

沈渊低笑时眼眶通红：“厨子陪嫁过去。”

【七】海棠春深

大婚日，谢珩立于石阶下迎亲。却见沈渊横抱女儿踏出府门，朱雀嫁衣铺满他玄色王袍。

“臣接郡主”

“急什么！”沈渊金臂箍紧女儿，“再抱会儿。”

满街喧闹霎时寂静，沈宁凤冠的流苏扫过父亲颈间伤痕。顾雨岚攥紧林书的手，泪珠滚过胭脂晕染的颊。

“爹，”沈宁忽然凑到父亲耳边，“您衣领沾了花粉，别蹭脏谢相官服。”

众人大笑间，沈渊却将女儿往怀中又紧了紧。金臂碰响谢珩玉带时，他哑声道：“每月初一”

“小婿陪郡主归宁。”谢珩展臂欲接，却见新嫁娘突然回身扑进母亲怀里。

“娘缝的护心甲我会日日穿着，”沈宁脸颊蹭着顾雨岚衣襟，“夜里还要盖您熏的海棠香衾”

春雨忽至，花轿起行时，满地碎红随雨沫翻飞。沈渊转身掩住妻子泪颜，却见回廊深处，谢珩正对府门行三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