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只要女儿过得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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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华宫内，沈朝盈早已望眼欲穿，扶着腰在殿内踱步，听到宫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熟悉的说话声，她心头一跳，立刻向门口迎去。

暖阁门帘被宫女打起，一行人鱼贯而入。

沈母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女儿。

她穿着宽松舒适的宫装，腹部高高隆起，气色红润，眉眼间虽有孕态，却更添一种沉静雍容的光彩，与从前那个总是低眉顺眼，带着几分怯懦和笨拙的女儿判若两人。

喜悦和感慨瞬间涌上心头，但规矩礼法刻在骨子里，立刻拉着身旁的沈既明，就要向沈朝盈行大礼。

“臣妇\/末将，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母子二人动作一致，便要屈膝下拜。

“娘！既明！快起来！”沈朝盈心头一酸，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几乎是抢步上前，一手托住母亲的手臂，一手虚扶住弟弟的胳膊，“在自己家里，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起来。”

沈母被女儿稳稳扶住，抬头对上女儿关切又带着水光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紧紧回握住女儿的手：“初初……”

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

沈既明也顺势起身，看着姐姐，脸上是纯粹的高兴：“阿姐。”

“好，都好。”沈朝盈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拍拍弟弟结实的手臂，目光扫过他一身英挺的羽林军校尉服饰，眼中满是欣慰，“两个月不见，又结实了。”

她又看向一同进来的王嫔和大公主，笑容温煦：“怜心，真儿，快进来坐。”

众人纷纷落座，沈母的目光几乎黏在女儿身上，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王嫔心思通透，知道沈家母女久别重逢，定有说不完的体己话，自己带着大公主在此，她们反而不好畅所欲言。

她笑着逗了会儿大公主，便起身道：“姐姐，夫人，真儿也玩累了，我先带她回宫歇息，改日再来叨扰，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大公主也乖巧地行礼告退：“珩娘娘，沈夫人，真儿告退啦。”

沈朝盈知她好意，也不多留，笑着点头：“好，快回去吧，路上慢些。”

王嫔牵着大公主离开，沈既明也看了看时辰，起身道：“阿姐，母亲，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我，我得先行告退了。”

沈朝盈和沈母都知正事要紧，叮嘱了几句“用心当差”、“莫要紧张”之类的话。

沈既明郑重应下，行礼后便由宫人引领着离开了曜华宫。

屋内终于只剩下母女二人，沈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这才真正放松下来，问话也愈发细密和关切。

“初初，快跟娘说说，怀相如何？太医怎么说？夜里睡得可安稳？想吃什么？有没有特别难受的时候？”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带着母亲独有的絮叨和担忧。

沈朝盈耐心地一一回答，声音轻柔：“娘，您放心。怀相好着呢，太医都说难得的好，田院首日日都来请脉的，夜里睡得好，就是偶尔腰酸，多垫个软枕就好了，想吃的陛下都让人备着呢，小厨房变着花样做。”

她笑着安抚母亲，“您看我这气色，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吗？”

沈母看着女儿眉眼舒展，言笑晏晏的模样，确实比在家时不知开朗明媚了多少倍，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眼中含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看着你好，娘这颗心才算落到肚子里。你是不知道，当初送你进宫，娘这心里揪得慌啊。”

她回忆起往事，语气带着后怕，“你爹那会儿也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咱家小门小户，你又……又是个老实性子，胆子小，话也不多，在爹娘跟前都常常闷着，这深宫大院，规矩多，人心又复杂，娘真怕你受委屈，怕你应付不来。”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心有余悸：“后来，又听说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又是谋反，又是宫变的。我和你爹在家，吓得魂儿都没了，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去庙里求菩萨保佑你平安，你爹那阵子，人都瘦了一圈。”

沈母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谁能想到我的初初，如今竟成了贵妃娘娘。看着你如今这通身的气派，这眉眼间的精神劲儿，娘就知道，陛下待你定是极好的。”

她看着女儿眼中流露的幸福光彩，那是装不出来的。

然而，欣慰归欣慰，一丝隐忧终究还是浮上沈母的心头。

她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帝王终究是帝王啊，三宫六院，即便现在看着好，可这深宫里的宠爱，能有多长久？

女儿如今怀着龙嗣，自是风光，可日后呢？

那些年轻的妃嫔们呢？

这份“极好”，又能维持多久？

作为母亲，她既为女儿此刻的荣宠高兴，又忍不住为她的将来悬心。

这深宫里的路，终究是难走的。

就在沈母心绪翻涌之际，门外传来漱玉的声音：“娘娘，夫人，陛下遣人来传话，说知道娘娘与夫人久别重逢，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晚膳就不来打扰了，请娘娘和夫人安心用膳，陛下晚些时候再来。”

沈朝盈听了，神色如常地点点头：“知道了，让陛下也按时用膳，莫要太劳累。”

语气自然得如同寻常夫妻间的叮嘱。

沈母却是一愣。陛下特意不来用晚膳，只为让她们母女自在说话，而且女儿这反应如此理所当然？

她忍不住看向女儿，沈朝盈对上母亲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目光，狡黠地眨了眨眼，凑近母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低语道：“娘，您别担心，陛下他如今几乎日日都在我这里，同吃同住，别处他已经许久没踏足过了。”

“什么？！”沈母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帝王独宠一人？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不合规矩，大大的不合规矩！

在传统思想中生长的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史书上那些因专宠而招致祸患的妃嫔，闪过朝臣们可能的口诛笔伐，闪过后宫其他妃嫔的怨恨……本能地觉得这太危险，太招人嫉恨。

然而，这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担忧只在她心头翻滚了一瞬，就被另一种更强大的情感压了下去。

她看着女儿近在咫尺的脸庞，那白皙红润的肌肤，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的自信和幸福的光芒，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流露出的满足。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生动地告诉她，她的女儿，此刻过得非常好。

什么规矩，什么祖制，与女儿眉眼间的笑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沈母的心，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被一种豁然开朗的喜悦填满。

管他什么合不合规矩，只要她的初初过得好，只要陛下真心待她，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那这份独宠，就是天底下最该得、最值得的！

她女儿，就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帝王独宠又如何？那是她女儿的本事！

那些担忧和顾虑，在女儿此刻的幸福面前，悄然退散。

沈母紧紧回握住女儿的手，脸上露出了释然而又无比欣慰的笑容，她没说什么“女人要大度”、“要劝陛下雨露均沾”之类的废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好，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放心，比什么都好。”

这一刻，所有的担忧都化作了对女儿深深的祝福。

她只愿这份独宠能长久，只愿她的初初，能永远像此刻这般，眉眼含笑，幸福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