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六封信：找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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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子煜皱了皱眉，显然也是被盯得难受。

但没等他说话，那僧人骤然先开了口，用的正是他们在外面听到的那个干哑声音：“你是……向子煜？”

这算是第二个一口叫出他名字的妖怪了，而且也在找过来的路上就有所预料，向子煜没再像之前那样震惊，颇镇定地点了点头：“嗯，是我。”

猜想得到确认，僧人的眼睛一下睁得更大，其中却没有多少威吓之意，而是装满了……嗯，某种喜悦和欣慰混杂，还交织了几分惆怅和悲伤的复杂感情。

总之应该没有恶意。

习惯性地做完了扇形图统计，温芷歆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不知有没有看出这一点，龙影往前一步，脸上是他惯常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在着急认亲之前，大家是不是该先彼此认识一下？再坐下来喝个茶什么的，慢慢聊嘛。”

“啊……对，是我失礼了。”半文不白地说着，僧人抬起干瘦的手在空中一划，便从旁边的杂物堆里飞出了四个蒲团，迅捷而无声地分别落到了他们脚边。

接着他沉沉一低头，“实在抱歉，我这里都是些杂物，没有能拿来招待客人的茶点，还请各位见谅。”

最后他的嘴角似乎是弯折了一下，勾起了一个弧度略微僵硬，但勉强看得出来是笑容的东西，“还没向各位自我介绍——小僧曾经的名字早已经遗忘了，承蒙主持不弃，勉强在这庙里做个杂物房看守，唤作老蒲团。”

绵里藏针的试探居然被人一一认真照做，饶是龙影也没忍住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骤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哈有意思，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家伙了，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过你呢？”

有他跟人打机锋，温芷歆乐得拽着奚天在一边坐下来看戏。

向子煜倒是频频转头看龙影，脸上写满了对快点进入正题询问自己事情的渴望。

奈何龙影没搭理他，那自称叫“老蒲团”的僧人也像是忘了似的，真就一板一眼回答起龙影的话来，说着因为从不离开寺庙，所以不为外界所知是正常的之类的话。

到又装模作样地闲话了几句，龙影终于一敛笑容，挑眉道：“你不是人类，身上却没有妖怪的气息，你究竟是什么？”

“我……”僧人的表情空白了一秒，条条皱纹凝固在脸上，让他像一个静止的木雕。

下一刻，他很缓慢地皱起眉，慢到让人怀疑他是正从久远的回忆中翻找每一条肌肉该行走的轨迹，干哑的声音却依旧平板无波，“我当然是妖怪。”

“妖怪？”龙影嗤笑一声，鎏金的眼瞳里显出鲜明的恶意来，“没有一丝半点的妖气，却满身木头、枯草、泥土……还有佛经的气息，哪有妖怪是这样的？”

“是，是因为长期修习佛法，所以小僧……”他的声音变得比之前稍微急促了一些，脸上艰难拼凑的表情是甚至连向子煜都看得出来的明显谎言。

龙影换了个坐着的姿势，抬手支着脑袋靠在膝盖上：“还别说，修佛论道的妖怪虽然在整个世间都算得上罕见，但偏巧我还真有认识的，人家可跟你半点都不一样，那身上都是满满道行，至于你……”

拖长了尾音，他最后带出一声轻蔑的笑意。

那僧人——或者按他说的，叫他老蒲团，他低下了头，所有人都觉得他多少该做出一点反应了。

但他仿佛只是这么呆愣了一会儿，便平静地抬起了头，甚至还笑了，笑声像破旧的老风箱发出的最后喘息：“呵呵，被你说对了，看来就像大师说的，我果然没有什么骗人的天赋。”

不，我觉得影响你骗人的并不只是天赋……还有，大师？

温芷歆暗地里吐槽着，老蒲团那仿佛木头摩擦的刺耳声音还在继续：“我……确实是一只妖怪，至少在被……向氏夫妇用我从没见过的奇怪法术和道具强行塞进现在这副躯壳里之前，我确实还是一只妖怪。”

“一只普通的，有妖气、能说话、会走路的……正常的妖怪。”

向子煜震惊地瞪着他。

老蒲团缓缓转头看向了他，澄黄的双眼在半亮不暗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幽暗不定，有着刀刻般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容，那堪称诡奇的弧度却生生把整个画面变成了连上恐怖杂志都要被打码的程度。

平板干枯的声音一字一顿，幽幽回荡：“没错，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