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5章 匕首
橘如摇着扇子,捡了个果子吃了,道:“户部尚书,如今户部不是正不太平吗,她现下还出来嘚瑟?”
明月道:“许是觉着扬眉吐气了,忍不住了吧。”
屋里人都不搭理,赵氏慢慢也褪了笑容,道:“舒姐儿呢?这些怎么姑娘都不着急啊,别看现下年纪小,日后大起来了,有的后悔的。”
这话一讲,清河郡主的脸一下便冷了,屋里人都不讲话了,方才还有人缓和气氛说笑的,现下都没了。
赵二婶叫人嫌弃成这样,脸色不好看,便也不讲话了。
橘如小声叹道:“好没分寸,郡主娘娘听了这话也不舒坦吧。”
郡主膝下教养了谢欢,及笄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月今个是主家,边招呼着下人把偏厅规制好,想打牌的妇人自可去,边道:“我婆婆怕是忍不得她了,过两日她就笑不出来了。”
赵二婶以往在厅里还有人讲话,不过是看着她夫君是户部尚书,且还同谢家有姻亲关系,可如今户部风声鹤唳,这尚书做不做得下去还不一定呢,还在谢家嘚瑟,未免有些憨傻了。
若不是怕别人背地里议论,大谢氏都不想给赵二婶发请柬的,她若是个明白人,早就想好托词不来了,偏偏来了,还想在这唱大戏。
大谢氏还真忍不得了,投鼠忌器,从前就是怕赵家人胡乱攀扯,谢望舒本就有个怪异的名声,赵家人明里暗里找茬,倒是也忍住了,谁承想还越发得寸进尺了。
等到中午吃了宴,大谢氏原本还想一齐打打牌乐呵乐呵的,现下心里也发愁谢望舒的婚事,觉着没意思了,众人俱都识趣,留着搓了两把牌,纷纷散了。
清河郡主也没久坐,上了回家的车架,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谢欢坐在边上给郡主打扇。
车里摆着冰盆,难免还有些闷热,清河郡主有些烦躁地摆了一下手,道:“你自个扇吧。”
谢欢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给自己打扇了,只给清河郡主到了杯茶水。
车架走过了东府,行在西府的墙院外边,清河郡主挑了窗帘看着,看了一会,突然同谢欢道:“你父亲心里怕是还念着……”
谢欢低着头摇扇子,眼神闪了闪,抬起头来时还是笑道:“到底是亲生的……不太一样。”
顾治成膝下无子,这是清河郡主的痛处,她抿了抿唇,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在同谢欢讲,又像是在同自己讲,“他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我叫他别认,他不就没认吗……”
谢欢像是很赞同,附和了两句,并不多讲。
车架里安静一会,没人讲话了,那句‘到底是亲生的’,却在清河郡主心里晃来晃去,叫她人都恍惚了。
车架回了顾府,顾治成像往常一样不在院子里,清河郡主在屋里走了一圈,便坐下来弹琴,她弹得心不在焉。
一旁的嬷嬷瞧出来了,便同谢欢使了个颜色,谢欢本来在一旁看书,被她这样瞥了一眼,心里觉得疲惫,面上还是连忙问起来了,道:“母亲怎么了?”
清河心里难受,她直了直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琴弦,看着谢欢道:“若是我同顾郎的孩子还在……多好啊。”
谢欢把书合上,随口安慰道:“您好好养身子,日后还会有的。”
清河郡主想起了在谢府见到了赵家夫人还有太子妃,那都是青春靓丽的女郎,怀着孩子……清河郡主很快觉着疲惫起来,喝了安神的汤药,好半天才得以入睡。
嬷嬷把帐子放下来了,见谢欢在一旁守着,便笑道:“女郎回自个院子去吧,过后会传召您的。”
谢欢点点头,便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河郡主睡到了下午,起来时日头已经下去了,屋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嬷嬷和丫鬟们收拾家件。
清河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以前其实也有几分漂亮的,虽然不算起眼,比不得那些天生丽质的女郎,但她身份高贵,这是旁人比不上的,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
清河郡主偏了偏脑袋,见鬓边有了白发,她赶紧拔了,穿上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再抹上胭脂,收拾了小半个时辰才好,叫来嬷嬷问道:“顾郎还是在书房吗?”
嬷嬷点点头,道:“老爷太忙了,不然早来陪着娘娘了。”
清河笑了笑,道:“您别安慰我了,他就是没事也想不起我来的,他本就不在意后院的事情。”
嬷嬷便不好讲话了,清河笑道:“总比对旁人上心好吧。”
等到了饭点,清河郡主忍着多看了会账册,这才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书房里顾治成正倚在窗边在看书,见她来了便笑了笑,懒洋洋地靠在小榻上,见她手里还提着食盒,便道:“你顾着自己就好了,还辛苦跑一趟了。”
清河郡主看着他,这么多年了,她一见到他,依旧有一种小女儿的羞涩,连忙摸了摸头上的小钗,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只笑道:“我来陪陪你,怕你忘记吃膳了。”
顾治成便把书合上,和清河郡主在窗边的小案上用膳。
清河郡主悄悄地打量着他,见他专心吃膳,踌躇了好久,才轻声试探道:“顾郎,要不,咱们还是把欢姐儿改姓,认在名下吧。”
顾治成没讲话,他继续吃了两口菜,这才抬眼看着清河郡主。
顾治成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像是不会老一般,身上那股风流俊雅的味道越发浓郁,他眉眼生得深刻又精致,五官漂亮却不女气,抬眼间眼皮收拢在一起,轻而易举地便能让女人移不开眼。单论相貌,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顾治成像是有些好奇,他打量着清河郡主的脸色,缓缓道:“你怎么又提起来了,这孩子品德不行,年前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顾治成道:“她为了弄钱,差点害了旁的夫人女郎。”
清河郡主猜不透他的想法,这么多年,她也没摸透过,顾治成这么一讲,她就不好再提了,只道:“你膝下无子,我,要不把那个孩子……”
顾治成给清河郡主夹了菜,笑道:“你不想就不要提了,日后去宗族里过继也行,不重要……这个欢姐儿本就是陪你打发时间的,她觉着不满意送走便是,她不是死了爹娘,主要还是哄你高兴。”
听他这样讲,看着他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清河郡主脸上一热,心里便真的高兴起来,慢慢把菜吃了。
清河郡主还要再讲话,顾治成边上的下人已经笑着给二人倒了茶水,讲这是今年年初上的新茶。
顾治成便没什么表情地喝起茶来,垂着眼睛叫人看不清表情,清河郡主看着他,没讲出来的话,一下也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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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的宴散了,大谢氏烦得不得了,卸了钗环便去休息了,明月带着两个妹妹回了自个的院子,到了夜里,谢琅玉同谢知一齐回来了,一家人难得凑足了人,便在清静堂摆了膳食。
丫鬟们给姑娘们打扇,大谢氏边吃膳,好不容易逮着了谢知的人,自然要同谢知讲谢望舒的婚事。
外头的蝉声一阵一阵的,大谢氏表情不好看,道:“这赵家人,真把自个当回事了,忍让她两回,便觉着怕她了。”
大谢氏难免又把当初的旧账翻出来讲。
明月吃着膳,边跟着听,这才晓得原先为何会取消亲事。是那赵氏的儿子不满意谢望舒,赵二婶却巴不得攀上谢家,谢望舒求大谢氏去讲开的。
这样听来,谢望舒还挺有主见的。
大谢氏心里不满,谢知听了自然也不悦,他整日埋在书房里,朝堂的事情已经够他烦心了,且对于女儿的事情还有些发怯,现下看了谢望舒一眼,谢望舒却瞧也不瞧他,谢知在心里叹口气,握着筷子道:“我过后会处理,望舒的婚事,我……我不好做主。”
这么一讲,桌上就安静了,都想到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探望谢望舒的青云真人了。
桌上的人不由都看向谢望舒,谢望舒垂着头,吃着自个面前的一盘菜,她额前的发垂下来,叫人瞧不清表情。
大谢氏喝了口甜汤,心想,长辈造孽,苦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