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5章 扩招
不管怎么样,沿着历史原有的轨迹换了新皇帝。这位还是个急脾气,没等转过年去,就迫不及待地将原来的年号“开宝”,换成了“太平兴国”。又提前在正月里举行科举,录取的人数猛增了几十倍,以各种名目有五百零七人高中在榜。
新皇刚刚登基,便大赏有功之臣,授太监王继恩为内侍行首,程德玄升任翰林使,就连马韶也被授官为司天监主簿,可急脾气的皇帝却对刘三哥冷漠对待,不闻不问,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以为十月二十那天凌晨,我刘庆东是空气呀?
刘庆东不在乎之些,自己是穿越来的,不定哪天就穿回去了,别因为自己的贸然做官,再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世界真是小吔,有老相识慕名来脚店吃卤鸡爪,大个子张齐贤、吕蒙正、温仲舒,全是刘三哥在洛阳遇到过的,还有一位说是吕蒙正的叔叔吕龟祥。
“刘公,他乡遇故知呀,没想到在这脚店见到你。这鸡爪好吃啊,皇上在开宝寺宴请及第进士的饭都没这香。再上一盘子,现在俺可有钱啦,阔啦,释褐和布衣就是不一样啊,皇上刚刚给每位进士赏了二十万。”张齐贤手里攥着爪子张罗着,“状元郎,你马上就要出任升州通判了,金陵初附,百废待兴,诸事要多加小心啊。”
吕蒙正感谢朋友的叮嘱,“好在知州贾黄中为政简易,政绩卓著,为人公正。听说前些日子,他在巡视府衙时,发现一处闲置的房子,窗户紧闭,锁得严严实实。他觉得非常奇怪,便命人撬开锈迹斑斑的大锁,推开门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个大箱子,箱子里全是珠玉财宝,价值估计数百万之巨。贾黄中猜想这批财宝应该是李煜后宫的遗物,是当年曹彬攻入金陵时没有发现的。李煜肉袒出降,连国家都拱手相让了,谁还会记得这笔宝藏财产啊?若是遇上贪财的主儿,这可是唾手可得的意外横财呀。可贾知州廉洁奉公,自己的俸禄都舍得拿出来给百姓设粥厂,怎么会在财富面前丧失人格呢?他立即安排人将这些珍宝登记造册,悉数上交朝廷。”
“贾知州这人不错呀。”张齐贤佩服地说。他接过刘庆东端来的盘子,放在瘦子温仲舒的跟前,“一甲第三,吃吧!你也要去吉州做通判了,多吃些。到了吉州再想吃,那地方可不一定有啊。”
看得出对方兴致不高,可能是不满意要赴任的地方,嗤之以鼻地回复他,“我吃不着,你能吃到啊?你去衡州做通判,还比不上吉州呢。”
吕蒙正的叔叔安慰着他们,“不就去三年吗?到期便会回京的,像我去的是寿州,还能在那儿呆一辈子呀?我听说,先皇帝托付与当今皇上,说张老弟是治国大才。此次省试,皇上本想把齐贤录取为前几名,可有司偶然选择失误了,我想你们三个都会很快调任还京的。”
做侄子的自谦道:“这么多贡生中我们能考出来,都是官家的恩赐,我们要忠君爱国,尽心竭力为朝廷做事。大江前浪推后浪,代代人才辈出,同年们得努力呀,不然要被人撵在后面去啦。”
三个同伴认为他说得有理,频频举杯互勉,心情愉悦开怀畅饮,对未来的仕途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三哥惦记着张咏,还带拉着想知道寇准的消息,便向他们询问新中的进士中有没有这两个人,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刘庆东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差头,凭着他们的才干,中个进士是手拿把掐的事儿,也许下一届省试就会金榜题名了吧。
随后,满大街在传,陈抟老祖来朝廷进觐了,官家对待他很是优厚,可没过多久老祖便回山了。
转过年来,突然传出个令人失望的消息,本年度的省试取消了。可到了夏天,宋太宗赵光义又改了主意,认为上一科遗才太多,今年还要举行科考,于是下令去年各地已经获得解送资格的考生,在秋季到礼部集中考试。结果在九月又录取了七十四名进士、八十二名诸科及第者。
刘庆东殷殷期盼着,在脚店里等着好消息,感到心里痒痒的。十千脚店真是个招人的好地方,一拨拨志得意满的进士来吃鸡爪,就连新科状元胡旦、第二名田锡、第三名赵昌言、韩丕、冯拯、何士宗都来了。在宋朝之前第二名与第三名均称作榜眼,并无探花一说,探花的称谓那是北宋晚期的事儿了。眼下排名前三的都称为状元,列入一甲,第四至第一百名的为二甲,其余的为三甲。
这第二名田状元还与陈店主是老乡,都是眉州人,少年时颇具才气,扬名蜀中。据店主所知,连老家附近的峨眉县令杨徽之,犍为县令宋白都曾专程前去拜访。
在这伙春风得意之士中,还数状元郎最是健谈,别看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不仅长得纤纤弱弱的,嗓音也娘了娘气的,却傲气十足,酷有小马乍行嫌道窄,雏鹰展翅恨天低的气势。
只听他扬着兰花指张扬地说,“我跟你们讲,人生在世,就得轰轰烈烈,高考就是要做状元郎;当官嘛就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蹉跎自误碌碌无为?”听口音是山东人。
他的同伴姓田的感慨道:“新皇登基以来,我们这是第二科啦,上科录取的进士太多,险些取消了今年开科。不是胡旦和何士宗来信,相约一起参加考试,我和韩丕还在太乙书院傻乎乎地读书呢。感激二位啦,我写了《答胡旦书》和《答何士宗书》,以慰悦知己之心,惠然相顾之情。官家说我们是上一科的遗才,我心有不甘,我自感不比他们差。希望我们相互勉励,流芳千古做出一番事业啦。”
“本科与前科有何区别?难道我们这三个状元是残次品?田兄,不说别人,就拿你与赵兄为例吧,你在巴蜀家喻户晓,赵兄名闻京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至于前科的头名吕蒙正嘛,我是半拉眼睛没看上他,一个身居寒窑的弃儿。”
被夸赞的两个中年人,都快到四十不惑之年了,他俩听到同伴的话,也是一脸的不屑,一个手里的纸扇子摇得哗哗直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另一个从歪鼻子里不满地哼了一声。
胡旦挑着眉梢高傲地扫着大厅里的食客,“我跟你们讲,就是这个吕蒙正,前年来我们渤海串亲戚,我父亲做为本地知县素闻他很有文采,便设宴款待。可见了面,却是一付寒酸相,没有夺人之处。我便问他有什么长处啊?回答说是工于作诗。于是,我让他即兴作诗一首。这家伙憋了半天,才吟出了一句‘挑尽寒灯梦不成’。就这呀?可把我逗死了,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你也只能做梦,真是个瞌睡汉’。”
胡旦发现靠里面的位置上有个醉酒的中年客人,三十岁的样子,魁梧体格,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这时似缓醒过来,抬起四方大脸,嘲笑地望着自己。
新科状元郎顿时感到心中不爽,用眼角狠狠夹了那人一下,示威似的,把说话的声音放得更响亮了,“不想去年他中了,寄信来向我显摆,炫耀说‘瞌睡汉如今中了状元啦’。哼哼,小人嘴脸,我回信告诉他,‘如果明年我考的是第二名榜眼,就算我输你一筹!’怎么样?怎么样?他若不是去了金陵,我非得指着他的鼻子问问他,打脸不打脸?”
正起身欲走的那位客人,看不惯的站住脚,不留情面地训斥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跟人家外放的龚颖知州学学,写了一封信便让割据福建漳泉两府的陈洪进纳土归降了,那才是真本事。怎么你们不服气?我乃柳宗元的后人,师孔子而友孟轲,齐扬雄而肩韩愈。还时时告诫自己要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在人前趾高气扬,你们这帮前科省试漏子有什么可炫耀的呢?”此言一出瞬间让这些春风得意者闭上了嘴,一个个像受了霜打耷拉头啦。
“柳开贤弟!”赵昌言忽地站起身来,极度兴奋地大呼道。
魁梧汉子睁大惺忪迷离眼望着歪鼻子,“呀,是赵贤兄啊,你此科高中啦?”
原来两个人是故友,站在地中央热络地攀谈起来,全然把其他人忘到脑后了,最后姓柳的说要进城去公办,才勾肩搭背地将那人送出店外。
人家走出去了,胡旦才来了神气,翻着白眼大呼小叫愤愤不平地拍桌子,用手胡乱地指着外面,问店家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人是谁。
陈店主是认得的,怕事情闹大,马上上前告之,“他叫柳开,是我们这店里的老顾客啦。自号东郊野夫,为人粗狂,说是开宝六年的进士。他一直在宋州任司寇参军,这是回京来办事的吧?你们可不要招惹他,他身上有功夫,下手可狠啦。这家伙开宝六年入京应举时,中途在一处驿馆投宿,半夜听到有女子哭泣,天亮后出来询问原因。女子自称是前任临淮县令之女,其父因任内贪赃遭到一恶仆要挟,被逼将她许配给这个仆人。他又向县令追问实情,县令据实相告,便怒道‘让我见此仆一面,为你除害’。县令让仆人去拜见他,他先让恶仆代买酒果盐梅等物,半夜时又将其唤入房中,怒叱恶仆‘那个胁迫主人嫁女的就是你吧’,说完便拔出匕首,将其刺死,扔入锅中烹煮。第二天,他又将县令请来一同饮宴,宴后便启程赶路。县令询问恶仆的去向,他大笑告之‘刚才我们一起吃的就是’。”
店家声情并茂的讲解真起了作用,这伙人再不吆五喝六,高谈阔论了。
这故事有些像张咏干的事儿,他们两个若是凑到一起,一定能趣味相投很对脾气。
赵昌言神气活现地返回来,骄傲地夸耀着好朋友,“那是我的好朋友,姓柳名开,是位侠义之士,当年为了资助我,向叔叔要钱,他叔叔不给,一气之下点燃了房子,叔叔拗不过他,乖乖地交出缗钱,够仗义吧?”其他人连连咋舌称是。
刘三哥心里惦记着老朋友,便向他们询问张咏与寇准的事儿,情绪受到打击的这些进士们爱搭不理,也只是浮皮潦草地回答他“没有”。
还是田锡对人客气些,“张咏啊,我知道,今科题目是《不阵成功赋》,出闱后他说答的很有心得,内有警句‘包戈卧鼓,岂烦师旅之威;雷动风行,举顺干坤之德。’自认为必中无疑。可考官以对偶句用错了韵,没有录取他,一气之下撕破衣服回乡去了。”
刘庆东真为这两个小子担心啊,转眼又是一年,已经是太平兴国四年了,这回是确确实实取消了本年的省试,因为正月里赵光义先派大将潘美等挥师北上,围攻北汉都城太原,他于二月率军亲征,击退辽国援兵,灭亡北汉,结束了自唐末黄巢之乱以来近九十年藩镇割据混战的局面。又在五月,不顾众臣的反对,趁伐取北汉之势,从太原出发展开北伐,与辽人在高粱河畔展开激战。赵光义欲鼓舞士气亲临战场,结果受伤中箭伤了大腿,乘驴车仓惶撤离,北伐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