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沦陷(1/1)

首发：~第三章 沦陷

解剖室位于警局二楼的走廊深处，为了避免噪音影响警局其他部门办公，解剖室的墙建造时用了隔音材料。

门外的“东西”以极其赛博朋克的姿态撞了三下门之后就停了下来。严凝凝神屏气，也没能再捕捉到任何声音。

很安静。

万籁俱寂。

这种静给人的感觉非常糟糕，就像是此刻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外蛰伏着，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新一轮的攻击。而门里的他们，就是猎物。

尤其是在说了猜测以后，这种情况就尤为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乔为侧着手冲她挥了挥，示意她向后退一步，自己凑近了猫眼。

只一眼，饶是见多识广的警队副队长也愣了一会儿。

没人说得清门外是什么东西，或者用严凝嘴里提到的“丧尸”来形容最为贴切——

它依旧是人的模样，眼球却诡异地突了出来，眼里流露出野兽般嗜血的红海，脸上遍布着灰白的筋络。口鼻处都是血，可这血显然不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反而在脸上晕成一团，就像是刚刚啃食过生肉留下了痕迹一样。

它的姿势僵硬，行动缓慢，脑袋以一种活人难以实现的姿势扭曲着，从左往右保持着“咔咔咔——”的节奏移动，像在巡逻警戒。

慢悠悠地来回梭巡，却始终没有离这扇门太远。

而它身上，穿着件和严凝如出一辙的白大褂。

是法医组的谢主任。

猫眼有视野限制，他们没法查看走廊更多的情况。乔为冷峻的脸紧紧绷着，一声不吭的走到另一侧观察警局外部的情况。

解剖室位于市局回字大楼的左侧，窗户紧挨着办公大楼的门，楼下靠墙的地方停了几辆车，旁边有一棵粗壮的大树，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枝桠繁茂粗壮。

纷乱不知是何时开始的，一楼到处都是奋力扑咬、追赶其他人的丧尸，以及少数几个四处逃窜的，像活靶子一样的人。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从他们惊恐的表情，也能分辨此刻他们正在进行着生死一线的瞬间。

有人一头扎进了被树叶掩映的车道，不知死活。

有人逃脱不成，身后十几个丧尸扑上去撕咬、啃噬，等尸群散去，那人的脸和胸口已经残缺不全。可在地上躺了两秒后，他便以一种极其扭曲诡谲的姿态颤抖了几下，直直地站了起来。那动作，连顶级breaking大师看了都要拍案叫好。

“那是陈风帆和小陈吗？”严凝指了指大楼侧边。

那有两个人，他们手边有一辆银色推车，赫然就是刚刚从解剖室推出去的那辆。上头的尸体已然不见。

两人也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站在原地表情惊愕。陈风帆率先冷静下来，死拽着还想做点什么的小陈，趁着丧尸扑咬其他人的时候从大楼后方逃离，消失不见了。

楼下几乎看不见活人的影子，到处都是游走的丧尸。

“是。”

乔为的声音很哑，像把生了锈的刀，从严凝的耳边擦过。

他回答完便把手机扔给严凝，从工具台上取下一把严凝刚刚清洗干净的钻刀，对着玻璃“啪”地就是一下。

玻璃应声破裂，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这声音吸引了门外东西的注意，大门又被狠狠撞了几下。

这对声音的敏感度很高。

严凝走上前查看了一下，锁还算牢固，暂时不会有门被撞开的风险。猫眼外除了谢主任外，暂时没有别人。她想了想，伸手关掉了灯。

乔为正拿起缠尸体剩余的尼龙绳往自己腰上缠。

“你要去救人？”严凝问他。

乔为还在继续自己缠绕的动作，手指发了狠，咬着牙像在同谁较劲，但他表情还是冷淡的。

乔为抬头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你要冷静一点。”严凝想让他认清形势，“现在其他人，要么已经像我们一样躲起来了，要么已经变成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不信你听听窗外，哪还有人的声音，你能去救谁？”

窗外寂静的可怕，除了楼下那群怪物偶尔传来一两声短促的嘶吼外，没有任何人类求救或者撕打的声音。活着的人都已经离开，或者藏了起来。

严凝晃了晃他刚刚扔过来的手机，让他看接电话时没注意到的微信消息，“你的队长给你发了许多消息，你看看。”

乔为接过一看，常队长确实在9点28之后陆续给他发了几个消息。那时，解剖才刚刚开始。

9:28：中央派来的专家团队认为这是一种可以通过体液传播的未知病毒，感染者会在极快的速度内死亡，随后病毒侵占大脑，控制被感染者以扑咬、啃噬等方式继续传播病毒。

9:41：乔为，最近绑回来的打架斗殴的这批人都有中病毒迹象，形势严峻，在外注意安全。

9:53：省厅已沦陷，不要回来，乔为。保重自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乔为绷着脸，握着手机的手泛着白。

“我试着在公众平台搜索了丧尸、活死人等字眼。”严凝走过去，学着电视里的画面，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安抚他，“系统都提示根据国家法律法规不能显示。”

乔为“唰——”地抬起头。

“上头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开始管控了。”乔为的手很冰，她安抚性的捏了两下才继续说，“大多数人，现在眼里的世界，还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

“嗯。”乔为冷静了些，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划过，没有挣开，“之所以率先沦陷的会是派出所公安局，是因为这几天斗殴的人都被扣了回来，他们是第一批感染丧尸病毒的人——没有支援，是因为城市警力系统崩溃了。”

严凝对他的平静感到满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幸运的话，军区第一时间等到消息赶来支援，我们或许还有救。”

“不幸的话——”乔为望向窗外，枝繁叶茂，日光从中穿过，洒下碎金，“这个城市就完了。”

这个传播速度，太快了。

“对。”严凝松开手，“还没断网断电就是最好的情况了，你有什么打算？”

“弄点武器。”乔为看了她一眼，浓眉蹙在一起，“你不害怕？”

“害怕倒是还好，有点紧张——”严凝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头全是汨汨流淌的汗水，“我正处于情绪失调的状态中。”

“情感障碍？”乔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手松开了，他可以继续往自己身上绑绳子了，“你心理测试怎么通过的。”

“不方便透露。”严凝看向他，“给我弄把92，我准头还行。丧尸头太硬，我用刀应该砍不动。”

“真把这当丧尸电影了？”乔为轻笑了一声。

“不是。”严凝嘴唇抿着，表情凝重，她想起了赵头，“解剖过程你也看到了，脑子才是它们的心脏。”

“好。”乔为表情也认真了些，“这楼里如果还有活人，你和我一起帮一把。”

“好。”严凝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