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章 奴家柳猫儿
“我……我……”那女子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虽然眼前场面血腥得令她作呕，但她还是被眼前从未见过，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象过的场面震在了当场，闻到那混合着血腥味硝烟味的空气，让她有了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上刺刀！一班包抄左翼，三班包抄右翼，二班跟着我，散兵队形，冲啊！抓俘虏！”五十步外官道两边，忽地闪出十几条灰色身影，赵峥手里端着上好了三棱枪刺的步枪，眼见那伙匪徒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少数十来个正要四散逃窜，他嘴里下着命令，带头向乱成一团的溃匪们冲了上去。
“杀……”战士们兴奋地大声吼着，这还是两个多月训练以来的第一次实战，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但也被这场计划外的简单突袭居然如此迅猛，如此震撼地进展惊讶不已，新武器，新战法，竟能有这等威力！发出震天雄壮地吼叫，士兵们兴奋地拉开散兵线一跃而起，跟着赵峥冲了上去。
那匪首当真是命大，躲过了两波手榴弹的攻击，又在随后的射击中没被射中，透过硝烟，他就见一条灰影冲到眼前，正想要举刀反抗，胸口就挨了狠狠一脚，直把他踹倒到地上，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吼：“不许动！缴械不杀！”一根泛着蓝光的三棱透甲锥便抵在了他的咽喉上。那匪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只觉裤裆里一热，口中乱叫“大仙饶命！大仙饶命！”，纵是他这般的亡命之徒，这深入骨髓的对未知的恐惧还是令他脑中一片空白。
“兄……兄……兄弟们！拼……拼……拼啦！”有三个喽啰聚在一起，当第一颗手榴弹炸响时，为首的就觉得定是他们触怒了什么神仙，这才降下法术来，早跑下官道，正自逃命，却不想迎面便撞见几个身穿灰衣，手拿短矛的天兵天将，他心叫不好，大喊一声，自己却转身就跑，另两个喽啰又不傻，见他一跑，忙跟着也跑了起来。
“诶呦，跑挺快啊。”刘继祖嘴里嘟囔着，立定身子举枪，拇指拨开击锤，按照训练时的要领，三点一线，将其中一人套进了准心，口里喃喃道：“我叫你跑。”食指扣动扳机，只觉肩头传来一股熟悉的大力，枪声一响，六十步外，那三个喽啰竟然还在跑。
“娘的，没打中。”刘继祖懊恼地嘟囔着，拨开击锤又要瞄准。只听自己右手边十步外一声枪响，他正努力瞄准的那喽啰扑嗵一头栽到地上。
“林长富！你抢小爷的人头！”刘继祖怒吼道，慌忙瞄准另一个。
“乒”又是一声枪响，又倒一个。随着身边的同伙倒地，那第三个喽啰吓得脚下一软，扑嗵一声便跌跪在地上，凄厉地嚎啕哭喊着：“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林长富！你还抢人头！”刘继祖这会子是真的生气了，虽说他在刺杀上颇有天赋，训练成绩突出，还做起了教官，但他在射击这项上却不如何，关键是他对于不断地瞄靶训练实在是爱不起来，这可能跟他直来直去的性子有关。适才他们收到尖兵带回的情报，忙行军赶去，待到他们到的时候，劫匪与镖师的战斗早已结束，地上只留下二三十具残破的尸体，其中镖师占了多数，五个喽啰正在打扫战场，赵峥当即命令刘继祖他们班从官道旁摸了过去，两个人照顾一个，一下子便用匕首解决了战斗，其间留了一个活口，一问才知匪徒的大队人马往南去追赶逃跑的人了，于是赵峥让堵住那喽啰的嘴，困住双手，带着这个俘虏，继续往南追了下去。
等到他们赶到，远远已见好几十人围住两辆牛车，赵峥想到之前匪徒的手段，料想被追的人定然已遭不测，便毫不犹豫地布置起来，围歼这伙歹人，借着官道两边地势掩护，士兵们偷偷摸到距离匪徒约三十步外，沿着官道两边，按照班组散开，各找掩体隐蔽，这在训练中早已在反复演练中被士兵们熟悉，赵峥见队伍顺利展开，一声令下，三十多颗手榴弹便哧哧冒着青烟，向人群投去，投完一轮，又是一轮，六十多颗手榴弹轰隆隆地在人群中炸开，虽说手榴弹的威力士兵们都早已见识过，但在这一小片官道空地上，一下子投下这许多手榴弹，再加上被爆炸气浪掀起飞上天的残肢断臂，这场面在这些老兵眼中也是极为骇异的，这便是营长讲得钢铁与火焰的战争场景了。
被手榴弹突袭过后，匪徒早已死伤过半，大乱起来，赵峥下令进行一轮自由射击，按照军中规定，所谓一轮射击便是在有新的命令之前，或者面前目标都被消灭前，将一个弹巢六发子弹都瞄准目标快速打出去。这在训练中为了节约弹药，每个人也就前后训练过三次，而刘继祖“乒、乒、乒……”地瞄准了一个跑着的喽啰，连开了六枪，那喽啰依旧惊恐地大喊着在跑，直到不知道是谁一枪把他撂倒在地。那刘继祖又是气恼又是尴尬，本就胸中憋了一口气，在赵峥下令众人换好弹巢，装上刺刀冲锋地时候，他跟林长富、杨耀祖这个战斗小组，冲在了右翼的最前面，好不容易被他逮到几个蟊贼，他正想洗刷自己连放空枪的耻辱时，却两次被林长富劫了胡，他感觉自己今天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三人端着枪，转眼便追上了喽啰，那喽啰见“天兵”追来，一边哭喊求饶，一边拼命磕着头，刘继祖越看越是来气，“杀”他大喊一声，对着那喽啰就是一个突刺，“不可！”身后传来两人的惊呼，可刘继祖却充耳不闻，此刻他就像找个出气筒出出自己胸中这口恶气。眼看三棱枪刺就要扎到那喽啰，那喽啰早已吓得呆了，竟然不知道躲闪，突然刘继祖感觉手中的步枪一震，斜刺里一杆步枪刺了过来，撞到他枪上，军刺一歪，刺了个空。
“你干什么？！”刘继祖怒道，转头一看又是林长富捣乱，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枪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林长富的衣襟，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
“继祖，他投降了，你这样做是犯纪律的。”林长富却不怕他，好言劝道。
杨耀祖见二人纠缠，他忙劝道：“好啦，好啦，老刘你赶紧放手，长富说得没错，这是在帮你。”
“哼……谁要他帮。”刘继祖冷静下来，也想起军规，心里也已知错，但嘴上仍是不服气，气鼓鼓地嘟囔一句，松开林长富的衣襟。
“好了，你们两表现都不错，一个活着个俘虏，一个击毙两个匪徒，赶紧着，给他捆上，咱们归队。”作为战斗组组长，杨耀祖一边翻看被击毙的喽啰尸体，一边说着，两个喽啰一个被击中后心，子弹在他胸口炸出茶碗大一个血窟窿，另一个则被打中后脑，整个脸都被打没了，这枪弹的威力当真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令杨耀祖也大吃一惊，对现在这套新军的模式更是信服起来。
“长富，你这枪打得真准。”杨耀祖站起身来，忍不住夸了一句。
……
官道上，眨眼功夫赵峥他们就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残存的劫匪不是被生擒俘虏，就是被当场格毙，总共抓了八个俘虏，剩下一地尸体，前后竟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一切重又安静下来。
看着满地的尸体，边启明端着枪，竟愣在了硝烟之中，这就打完了？七八十人呐，转眼就成了眼前的尸体？！他有些不敢置信，说起来他是边二十八的堂侄子，跟着自己这个堂叔从辽国一路打过来，经历的大仗小仗也不计其数了，但还是头一次这样打仗。
“边连长，你发什么呆啊？”赵峥见他站在那里愣神，笑着问道。
“啊？哦，营长，没……没什么……”边启明虽暂时在训练队里担任一班班长，他实际职务却是一连的连长，也是当时跟随赵峥的八个亲兵之一，这次军队整编，作为山寨的老人边二十八跟其他人都很自觉的退出了现役，转到巡检、民兵或者公社任职了。而对他这个愿意留在军队的堂侄，赵峥自然也是要特别关照一点的。边启明见赵峥问起自己，脸上不由一红，说话竟然支支吾吾起来了。
“没事，没事，第一次嘛。”赵峥看着地上被炸得肠穿肚烂的残害，强忍着不适，说着转过脸去，虽说他穿越前就是军人，来到宋朝又不止一次杀过人，上过战场，但近距离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被炸得残破不堪的碎肉块，本能地还是有点不适应。
“营长，这……这就打完了？”边启明不敢置信地问道。
“怎么着？你还没打够？”赵峥反问道。
“不……不……不是，我就是没想到竟能这么简单。”
“这就是群乌合之众，若是真的遇到有纪律有组织的敌人，恐怕也没有那么轻松，不过我们有火力，就该要充分发挥火力的优势。”赵峥说道。
边启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在这时一个战士跑来报告：“报告营长，这里还有三个女人。”
“哦？走，去看看。”
一架牛车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紧紧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眼中充满惶恐，另一个高挑的女人在边上站着，一个战士正持枪守卫，见赵峥带人过来，战士忙敬礼道：“报告营长，这三个女眷是苦主，其他人都被这伙贼寇害了。”
赵峥还了一礼，口中应了一声，那高挑女子见这模样，自知赵峥是这伙军兵的首领，此时他已知晓来的救星不是什么大罗金仙，而是一伙路过的厢军，可是纵是她见多识广，也不曾听闻过哪家军队有这等霹雳手段。她连忙向赵峥盈盈一拜，口中言道：“小女子汴京金钱巷柳猫儿，路遇歹人，幸得将军搭救，大恩大德奴家没齿不忘，还请将军赐下名姓来，奴家好给将军立下长生牌，日日祷告，愿将军长命百岁，官运亨通。”说着站起身来，一双秀目直看着赵峥。
诶呀，好漂亮的女子啊！作为现代人的赵峥，生在资讯发达的年代，各种肤色的佳丽美女可没少见，身边又有铁梨花这样一等一的绝色爱侣，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的美貌惊艳到了，所说她高挑的身子被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身材，但光凭她那长俏脸便可称得上绝色了，比之铁梨花也不遑多让，只不过铁梨花的那种美貌是一种生机勃勃，有这一股子原始的野性，如同娇艳带刺的玫瑰般的美丽，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清冷得如凌波仙子，让人感觉高高不可攀，但眉眼中又暗藏魅惑，令每个男人都忍不住生出一种迎难而上，一亲芳泽的冲动，好似圣女和妖女的混合体，令人欲罢不能，也不知会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赵峥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像她这样的女子最是会察言观色，赵峥脸上的表情她早已见怪不怪，并不放在心生，见赵峥愣愣地没有说话，打量自己，她也正自观察赵峥，这将军身高六尺出头，站的笔挺，肩膀宽阔，生得孔武有力，英气勃发，再看他脸上却不似寻常武人，皮肤白净，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竟似个英俊书生的模样，不禁暗自赞叹，好个英武俏郎君。
“敢问柳姑娘你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赵峥见那女子妙目含笑，顿觉自己失态，慌忙问道。
“回将军，奴家携家人自东京来，要往真定府去，故而路过此地。”柳猫儿回道。
“哦，原来如此，我等要赶往赞皇县城，此地去往真定府尚有些路程，不若虽我等先回赞皇县城，小娘子再另雇车马伴当如何？”赵峥问道，此番打了个遭遇战，自己手下无一伤亡，毙敌七十二人，俘虏十二人，此地正是赞皇下辖，路上发生这档子事情，本就要报知知县，由县里派人来善后，自己这番斩获也算得上是给刘岳的一份大礼了，明日便是银行开业的日子，赵峥自不会互送这几个无关的女子去真定府，但又不好让着三个女子自行离去，这才有了这个提议。
那女子一听，面上闪过一抹喜色，赶紧说道：“将军高义，奴家便听将军安排。”说着又是隐隐一般，仪态优雅，赵峥忙拱手向会，那女子站起身，问道“将军可否赐下名姓？”
“好说好说，元氏县团练副使，梁大郎便是在下了。”赵峥说道。
“奴家记下来。”说着女子又再三致谢，面对这样的美女，无论她说什么，总是令人忍不住想听她说话的，但初战刚刚结束，赵峥可并不得闲，这便拱手，让边启明带人，看护她们蹬车，寻找她们失散的财物，准备出发。
赵峥转身刚要走，就听身后女子把她唤住，“梁副使，”赵峥闻声回转了过来，只见柳猫儿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包，里面赫然是三块金饼，约么十两的样子，打开递到赵峥面前道：“这点金子，感谢将士们搭救我等，梁副使待奴家，请弟兄们吃杯酒吧。”
这美女出手竟然如此阔绰，着实是让赵峥吃了一惊，不知她是哪家的贵人，但赵峥现在已定下军规，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天天在说，又如何能拿这女子的金饼呢？赵峥忙挥手道：“小娘子不必客气，我等乃朝廷官兵，守土一方，保境安民乃是天职，怎可收授小娘子金饼。快请收回，莫要再提了。”
“哦？”柳猫儿倒是意外，还没见过那路官军不爱金银的，她还道是赵峥作态，忙又相劝，赵峥只是摇手不许，一来二去，两人双手不留神碰到一处，金饼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上。
“诶哟，对不起。”赵峥见状，习惯性地道了声歉，蹲下身，将金饼捡起，放在包袱皮上，将包袱皮一捏，重新硬塞回女人手里，言道：“小娘子莫要再让，我还有事，你们且回车上等着，一会儿便随我们会县城。”说着转身便走。
柳猫儿看了赵峥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口中默念这梁大郎的名字，折身上了牛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