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0章 怒不可及
太太小茴香哭哭唧唧,到底是为了啥?难道,真的如秋菊所说,老爷司马涂暾病入膏肓?司马昭君没有靠近。秋菊拉着她站在司马家族大院,远远看去,却不知厨房里乱作一团。
“海棠,你怎么还不到老爷身边去啊?太太一个人,端屎端尿难为她了。再说了,老爷那身板,太太一个人也翻不动啊!”徐姨放下手里盛好饭菜,正准备往大厅桌子上端。海棠和冬梅亟亟而来,还以为冬梅和海棠痴子赶热闹,是为了看看大小姐,从外边带回来一条大青鱼呢?
听得海棠一席话,众人棘手。徐姨也不知所思,慌了神。账房先生也是根据小茴香意思行事的呀!太太不在身边,他一个人怎敢做出决定。鸡毛蒜皮小事情,太太不在身边,李贵还能支招。那也只是在太太不在场,且,事情迫在眉睫的情况下,李贵才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判断。
大中午的,一家人正准备用餐,却传来老爷身体突发状况。去也不是,因为太太赶走海棠和冬梅;不去也不是,因为老爷万一真的驾鹤西去,家丁家奴都不在场。加之老爷的儿女,除司马昭君以外,都在京城安家落户。要想将消息转告他们,快马加鞭,至少得有一月半载。到那时,一切早已成定局,岂不是令老爷京城儿女终生恨事?
这可如何是好?大家看着李贵,一言不发。刚才因为大小姐带回马吉祥的大青鱼,听说是奉送,众人开怀大笑。谁都知道,不花银子得来的大青鱼,犹如天上掉馅饼,还有谁不为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欣喜若狂呢?一阵欢呼,送走马吉祥。
喜上眉梢,心情尚留余兴。徐姨端上太太、老爷的饭菜,正欲走向客厅。因为注意力集中在大小姐带回的大青鱼身上,海棠和冬梅,并没有及时将老爷出现的状况告诉大家。见到徐姨欲进大厅,这才急忙将其拦住。众人听得缘由,骇然!
在他们心目中,老爷光吃饭不做事,对他们佣人,虽然不能说平易近人。至少,在所有佣人印象中。老爷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哪怕给他们施以脸色的事,司马涂暾老爷也未曾做过。因此,听得老爷真的病危,众人内心里,免不了一阵酸痛。
之所以有这样的心理作用,要么是平时小茴香太太对众人太刻薄。于老爷不闻不问,形成迥然不同的反差;要么就是,老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佣人和家人一眼看待,一视同仁,所以才挽得众人爱戴。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
不是这样的,老爷是京城三品大员。不近民情,是官府惯例。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是清官所为。像司马涂暾这样的大官,对上,唯命是从。该拍马屁、阿谀奉承的时候,他绝不错失时机,给别人让道;该有往上爬的机会,他是见缝插针,不择手段。
清官,司马涂暾数不上。贪官,他也没有把柄。倒不是因为司马涂暾做人黯黑、阴险狡诈,而是他确实数不上大贪官。对上,他为官己任,服从听命。对下,他不买官、不卖官。送礼,还是应接不暇。举手不打送礼人,抬头不骂老年人,司马涂暾谨遵家训。
所以,在司马涂暾一生中,没有轰轰烈烈。国仇家恨,他心目中没有概念;为人处世,同僚不可能对他恨天怨地;亲朋好友之间,也没见他拉扯过谁。更没有人对他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动人场面,即使在他回到阔别五十多年的安居,也没出现。
倒是小茴香太太,在安居召回的佣人,对他视如生身父母,敬重、爱戴。包括小茴香太太,明知道老爷头上听到埋他的锹土声。对他不离不弃,相拥而眠。不知道司马涂暾这一生,为了得到小茴香,所有曾经付出,是不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天,只有老爷一个人心知肚明。
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老来夫妻恨悠悠。一辈子夫妻坐下来,能重温年少轻狂时,爱得生去死来的有几个?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到最后还不是老眼纷飞各西东。固有恩爱夫妻到白头,卿卿我我共度夕阳红者,恒河沙数。
或许,司马涂暾老爷,选择小茴香,丢弃京城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正是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做出最好安排。在座的所有佣人,除李贵听得海棠一说,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在嘀咕:我去,老家伙早该滚蛋了!沾着床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好觉,坏到透顶,哼。
为了,不引起众人对他的情绪变化,有幸灾乐祸之嫌。李贵,见着秋菊拉着大小姐徐徐而来。便顺水推舟来一句:“啊哟,这件事,我看,我看,还是征求大小姐意见吧!我们都是旁人,只有她才是老爷身边人啦!做对做错,没有人对她横架指责,我等做错事,可就不一样了!”
听起来,李贵讲话挑不出毛病。“大小姐,老爷怎么啦?”徐姨关切的问道。她习惯性将一双手,撸起围在胸前围裙,时不时对搓。可能,是因为徐姨经常在厨房干活,一双手,不是沾油、就是沾水。见到人,她第一个动作,即是忙着用围裙擦手。
司马昭君摇摇头:“徐姨,我爹怎么啦?听得娘好像在哭唉。莫非,莫非她们俩斗嘴了?”司马昭君摇摇头,反问徐姨等人。
这可如何是好徐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小姐的话。说是老爷出事,她又没亲眼看见。不过是,听得海棠和冬梅之言;说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合情理啊你什么也不知道,怎可开口问大小姐老爷怎么样?掩耳盗铃,徐姨进退两难。
她望着海棠、冬梅,希望她们俩给大小姐一个解释。生死攸关,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无风起浪。所以,徐姨将烧红的砖头,递到小丫鬟海棠和冬梅手上。倒不是徐姨故意为难二人,是因为二人从老爷和太太身边走出来,大厅内发生什么,只有她们俩有发言权。旁人,都是道听途说。
“大小姐,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我也是听海棠、冬梅她们俩说的。海棠、冬梅,你们俩在大厅里究竟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快跟大小姐说说呀?亦或,大小姐进去能看个水落石出。”徐姨一番话,令冬梅看看海棠,一种茫然失色样子。
海棠呆若木鸡,冬梅拉着海棠的手,晃一晃:“海棠,海棠,徐姨问你话呢,听到没有?”冬梅催促海棠,好像在这件事情上,只有海棠是当事人,她不过是个局外人一般。气得海棠紧皱双眉,一气之下,甩开冬梅抓住她的一只手。
“喂,你干嘛让我说呀?老爷和太太身上发生什么,你不也在场吗?真的是,好像只有我有嘴,你没嘴一样。干嘛什么事都要往我身上推呀?不就是老爷责怪太太和李贵走得太近吗?太太哭着解释,老爷就是一口咬定。还要求太太,给他面子,等他死了以后,什么也管不着。我只听得老爷对太太说:我,我也是再怎么老死,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三品大员啦!你跟他胡来,我的这一张老脸往哪搁啊!就这些了。”
海棠怒发冲冠,一鼓作气说出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哗”。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射向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李贵。徐姨,和李彀年纪一般大。幸亏,恩德和三狗蛋在地里干活没回来。要不然,听得海棠一句话,三个老男人,不气得炸锅才怪。李贵真的没想到,今天老爷和太太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罪魁祸首,原来与自己有关。
本以为,自己和小茴香太太做得天衣无缝。经过海棠这么一说,李贵如梦初醒。我的天啦?那,老家伙看上去啥事不问不管。确原来,对我早有察觉。看似沉默不语,确原来笑里藏刀,老家伙可算是老谋深算。尴尬之余,火辣辣的脸上,无地自容得抽筋。
“海棠,我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太太不在这里便罢,尚若太太听到你在背后嚼舌头,不打烂你嘴巴,算我李贵没对你说!”说完,李贵假装离开。他试着向大厅走过去,紧跟着脚步慢下来。走到客厅大门口,他停下脚步,客厅外守候。
别看李贵在海棠面前,理直气壮。在老爷面前,李贵做贼一样心虚。每一次和老爷对话,李贵都不敢正视。恭恭敬敬对待老爷,是因为他天性仪表出众,聪慧过人。家教从严,知书达理。还是敬接朝士,礼极卑屈?当然不是,是因为和小茴香暗送秋波,勾勾搭搭,做贼心虚呗。
嘴上对海棠加以要挟,实质上心虚汗颜,诚惶诚恐。为了躲避众人眼神,李贵不得不灰溜溜夹着尾巴逃离。信誓旦旦走向大厅,众人以为他肯定走进去一看究竟。未曾想,虚晃一枪的李贵,哪有直接进去干扰太太和老爷的对话的勇气。
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厨房,众人清一色看着他背影。李贵知道骑虎难下,不得不自带舵,阬头假装撩起自己拖到地上的蓝布大褂。硬着头皮,来一句:“老爷、太太,徐姨说是要上菜为二位敬上午餐,以便享用。你们看”言毕,李贵双手抱拳,弯腰阬头九十度。
那么,老爷和太太真的如海棠所说吗?的确,狗不咬空声,人嘴有半仙。海棠没听出个芝麻黄豆,她也不敢胡诌一通不是。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为了啥,突发奇想。“冬梅,你,给我把太太叫过来。”海棠正在喂食老爷熬好的中药。她一只手拿着瓷勺,一勺一勺往老爷嘴里,灌注黑渍渍的中药汁,一只手端着碗。
“等一等”老爷推开碗,对着为他掀扇子的冬梅发话。不知道老爷是糊涂,还是真的有事。冬梅和海棠对对眼,觉得老爷并非说胡话。“哦,老爷,我这就去找太太,你稍等噢!”。冬梅放下手中芭蕉扇,急忙在大院内寻找太太小茴香。
“太太,太太,你在哪啊?老爷要见你啦”冬梅也不闲着,走出大院,扯开嗓子大喊。因为,因为她知道,太太最近总是大早上从李贵、恩德、三狗蛋房间相继进进出出。做下人的既不敢怒,也不敢言。谁都拎得清,小茴香太太的所作所为,为了什么。知道为了什么,也不是佣人管得了的事情。
小茴香坐在李贵房间,听得冬梅大呼小叫,知道肯定有事。冬梅明知道她在李贵房间,为什么不悄悄地来告诉自己一声?大呼小叫,难道,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她在李贵这里吗?唯恐天下不乱,那倒不至于冬梅有这种想法。她知道冬梅大声喊她,意在友善提醒。
人家小丫鬟是为了避嫌,才不得不以提高嗓门,暗示她。所以,小茴香对冬梅的叫唤并不生气。可她忘了,冬梅的叫声,通知她是真。同时,也提醒了老爷司马涂暾。就在小茴香太太,疾步走过一丈多高的头顶上,跨越三尺多宽空间,承受屋顶瓦片重量的、铺满桁条的走廊时。来不及躲让挂着的大灯笼,小茴香太太一边走,一边用手理顺自己头发。
司马涂暾,从躺椅上冷不丁坐起。偏偏第一眼,看到小茴香失魂落魄,从李贵房间冲出。于是,老爷脸色陡变。“小茴香,你,你刚才去哪了啊?我现在想见到你一眼,还需要让丫鬟去找你。看来,你最近比较繁忙啊!要不,我再令人帮你找几个佣人?你忙得昏天黑地,我司马涂暾怎么过意得去!”
小茴香一听,脸上火烧一样徘红。“老爷,我,我这不是去一趟伙房吗?徐姨啊,一个人忙不过来。”小茴香强自镇定,微笑着告诉老爷。诸不知老爷对他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不说便罢,司马涂暾特别见不得人说谎话。当官的人,最恨手下欺上瞒下,鬼话连篇。
所以,司马涂暾对冬梅、海棠挥挥手:“你们俩没听太太说,徐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吗?这里有太太照应我呢,快去厨房帮忙去吧!”冬梅、海棠转身即走。刚走到大门口,听得老爷跟太太吵起来了。
听得李贵一声招呼,太太小茴香哭笑不得:我去,这倒霉鬼,老爷正在怀疑我和他有染。我在极力掩盖,她倒
好,不请自来。冲着李贵就是一顿训斥:“滚,快给我滚。我们老两口谈事,你算那颗葱过来打搅啊?不知好歹的家伙,给老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