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蒸馏器(1/1)

首发：~第5章 蒸馏器

程平安匆忙灌了两大口水，也不着急，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静等着孙凡圣将手头的活儿忙完。

“嗞啦！”烧红的铁器与冰冷的河水一接触，手中出现一把明晃晃的锄头。

“东西在里屋放着，自己去拿！”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孙凡圣把刚打好的锄头放到一边，又拿起了一块铁坯准备动手。

程平安赶忙拦住，拿过一旁的毛巾递了过去，“我说孙叔，您快坐下歇会儿，喝口水。”

孙凡圣接过毛巾，擦了擦满身的汗水，端起茶碗也灌了两大口，缓缓开口道：“又是什么东西？拿来吧。”

程平安呆住了片刻，随即转念便明白了过来，敢情是以为自己今天又来找他打制什么物件了，伸手要图纸呢。

“孙叔今天不找您打东西，这段时间您帮了我不少忙，想请您吃个饭，怎么样赏个光呗！”程平安尽量表现的真诚，可每次遇到孙凡圣却总是正经不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不去，不去。”孙凡圣连连摆手，“你要的那些个物件，我看也就这把水壶还合用，简直是瞎耽误功夫！要不是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早将你小子赶了出去。”

一听这话程平安马上不乐意了，急忙开口辩解，“孙叔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要的这些东西对常人或许没用对我可有大用，这怎么能是瞎耽误功夫呢？”

“唉！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出力气你给钱就行了。”

程平安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串好的一贯钱递给了孙凡圣。

孙凡圣眉头一皱：“你这是干什么？价格先前就已经讲好的，你这东西得用不少铁，铁是680文，工费收你60文，收了你200文的定钱，你只要再付我540足矣。”

程平安每次来铺子取东西付钱的时候，总会多给孙凡圣十几二十文的，孙凡圣也不说谢，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给程平安打制物件的时候总会额外加工加料，但是今天这小子也太过了，一出手就是近500文的银钱，这些钱足够寻常庄户人家大半年的嚼谷了，当然不能不明不白就收下了。

“孙叔，您别客气，我知道这回这件东西不同往常，这长安周边怕是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能做出此物之人，这三天以来您把心思全花在这上面了吧，其他的活计估计也都放下了，这些银钱一点也不多，都是您应得的。”

尽管程平安说的句句属实，为了赶工，三天以来为了那个什么蒸馏器绞尽了脑汁，茶饭不思，但是这钱他还是觉得烫手。

看着孙凡圣挣扎不已，程平安一把将那贯钱塞到其手中道：“孙叔，拿着吧！这物件能帮我大忙，有了这东西对小子来说就好比拥有一座银山，以后想为银钱发愁都难。”

“越说越玄乎，行了，那我就收下了。”

孙凡圣黝黑的面庞第一次泛出一丝笑意，程平安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由嘀咕原来这个黑脸糙汉子也会高兴啊。

一双粗糙的大手接过程平安递来的银钱，转身便又开始准备忙活了。

“行了，快走吧，别耽误我干活。”

得，这位爷还真是一点没变，刚收人银钱便要赶人出门，请吃饭也不去，落了个自讨没趣，唉！慢慢来吧。

孙凡圣的手很巧，打制的物件不管大小也都是精细异常，眼前的蒸馏器，与程平安所作图纸别无二致，主体由蒸馏锅和冷凝器两个部分构成，可拆卸，另外还有十数件程平安精心绘制的管道，出水口等其他配件。

搬是没法搬回去了，只好叫了辆马车将东西装好，跟孙凡圣打了个招呼便匆忙赶回家中，这东西可能不能出错，小爷的幸福生活可就指着从它开始呢。

云溪村，程家厨房，一老一少摆弄着两个桶状物件。

程平安前些天找人砌灶台的时候就想好了留一大一小两个火口，大的用来炒菜，小的用来煮饭烧水，如今这口蒸馏锅放上去也是严丝合缝。

蒸馏器是根据酒精的沸点比水的沸点低的原理，通过加热发酵好的酒醅，产生酒蒸汽，再通过冷却酒蒸汽将蒸汽转化为酒液的工作原理完成蒸馏，最简单的蒸馏器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蒸馏锅一个冷凝器，蒸馏锅将原酒加热转化成蒸汽，冷凝器则是将蒸汽转变成液态酒，发酵酒通过第一次蒸馏大约可以得到45-55的高度酒，第二次便能得到70-80度，第三次便能得到90度以上的高度酒精了，正常的医用酒精含量也不过是75。

蒸馏器的原理很简单，后世之人一眼就能看懂其大概，唯有冷凝器部分需要费些心思，后世冷凝的方法有很多，不过眼下时代技术的局限性，程平安，只能采用最简单水冷冷凝法，不过即便如此就都够用了。

“平安呐！这些酒可都是你爹我的命啊！你可千万别搞砸了，那比杀了我还难受啊！”小老头满面愁容坐在灶头，一边不时往灶中添加柴火，一边不时叮嘱程平安道。

程平安也被小老头不时发出絮叨话语弄得哭笑不得，“爹，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先就试这一小坛子，如果不行我再想别的招。”

小老头一听程平安说不行还要想别的招当即就急了，“什么？那不是还得糟蹋我的酒吗？你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

一根根柴火持续不断的投入灶中，位于冷凝器一端原本静止不动的铁皮管道似是也有了反应，程平安双目紧盯着管道，刚开始是一缕缕若有若无的丝丝白气蒸腾而出，伴随着密封的蒸馏锅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原本那股所有若无的白气渐渐变得肉眼可见，而管道下端则是一股如同涓涓细流的香醇酒液丝丝滑入集酒器中。

酒精的沸点是75度左右，温度降到75度以下才能液化，50度左右时酒蒸汽蒸发速度很快，经过冷凝器管道中的酒蒸汽则需要达到50度以下，一般需要达到30度左右才有酒液流出来。

一时之间，浓烈且香醇的酒香四溢，充斥着整个程家的小厨房，小老头眼神迷离，似乎陶醉其中，对于一位好酒之人毫无疑问这种勾人的酒香气是最致命的。

咽了咽唾沫，小老头再也坐不住了，蹑手蹑脚的走到收集酒液的铁桶旁边，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铁桶之中所盛之酒已有大半海碗，小老头取出腰间的酒壶想要先灌上一壶尝尝这醇香四溢的烈酒是何滋味。

见老头的举动，程平安连忙制止，头酒对人体有着非常大的危害。头酒中甲醇的能够引起人的头疼、恶心、胃疼、视力模糊等症状，严重的可能出现呼吸困难，呼吸中枢麻痹，昏迷甚至死亡情况。同时，甲醇在体内有积蓄作用，不易排出体外，从而导致极慢性中毒。

小老头见程平安阻拦，高举的手掌随即又放了下去，小眼一瞪开口怒斥道：“小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还不兴你爹喝口酒？”

程平安见老头抬手作势要打苦笑不已，连忙开口解释道：“爹，不是不让您老喝，只是这刚出的头酒有毒，对身体伤害很大不能喝。”

“你小子当真不是诓骗你老爹？”听到程平安的解释，小老头情绪也平缓了下来，不过还是不能理解，这些酒都是他亲手用糯米酿制的，程平安在蒸馏过程中也从未见其添加其他原料，何来有毒之说。

见小老头疑惑不解，程平安也没打算解释，将甲醇，杂醇油，之说一一向小老头说明，这样的话怕是要说上三天三夜，眼见差不多了，提上集酒的铁桶，让小老头暂时用酒壶接住酒液，推门而出倒掉桶中的酒液，小老头一时间心痛不已，手中的酒壶正接着冷凝管道中的酒液，又不好向程平安跳脚大骂，又气又急的样子让程平安又好气又好笑。

老头苦了大半辈子，家徒四壁，无田无地，深知每一颗粮食都来之不易自然见不得程平安这“浪费粮食”的作为，程平安也都能理解。

“好酒啊，好酒！”小老头微眯双目，酒壶之中所盛的二两烈酒此时已入腹中，不免有些步履飘然。

老头自酿的未经蒸馏的绿蚁酒，用糯米酿制发酵而成，颜色泛绿，表面略有浮沫和过滤后残留的米粒残渣，因形似蚂蚁顾名绿蚁酒，入口微酸，回味略甜，酒精度数大约在15度左右，就连上好的宫廷贡酒剑南烧春才不过20度左右，唐人好酒，私家酿制屡见不鲜配方配料也是五花八门，就连太宗李二陛下也有属于自己的酒坊，一代名相魏征也是手艺精湛的酿酒大师，唯一欠缺的只不过是这一道跨越数百年的蒸馏工序罢了。

夕阳西下，原本六大坛子的自酿米酒，在老少二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浓缩成两坛尚未装满醇香浓厚的高度白酒，一大坛子能装30斤，近180斤的自酿米酒一共出了50多斤的高度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