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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找你
迟野回了一趟家。
因为迟问川来找他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迟问川知道了刺杀事件,也知道了江澜记忆出了偏差,他特地来一趟,并不代表好事。
迟野回到家,家里佣人已经在准备晚宴了。作为欢迎真正的家主的仪式。
他一边脱下外衣,交到女佣手里,一边问:“大哥呢?”
女佣含笑着答:“在书房。”
了解迟野的人看见了他都会发自内心地微笑,因为他很乖很好,跟别的公子哥不一样。小时候是个奶团子,长大了对下人也很宽容,说话没架子,你对他笑,他也对你笑。
迟野答了谢,快步上楼进书房,先敲门,得到允许以后,才推门而进。
“小迟,”迟问川见他进来,脸色淡然,语调平缓,“最近都没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有点忙,忘了。”迟野说着,泡了一壶茶,倒一杯,小心翼翼地给他哥递过去。垂眸冷隽清秀,动作里带了一点讨好的意思。
他不是忙,只是谈了恋爱,就把家人抛之脑后了。这个道理谁都懂,他自己也明白,不好意思承认。
迟问川笑笑不说话,接过茶杯,浅尝一口,才说:“小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长大。”
迟野低眉顺眼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根利刺,脾气好像水里的鹅卵石,光滑,细腻,平庸。
“父亲生病那年,把家业交给我们,要我统一东部。你说想再学习两年,我便派你来这里,算得上是半个闲人。”迟问川慢条斯理的,话里话外的压迫感却十足,“你现在二十五了,应该长大了吧。”
迟野没说话。
他一直都没长大。也许生理上,他具备一个成年男人的身躯,够高够强大,但心理上,他依然是那个软绵绵的小公主,停留在读童话故事的年代。
迟问川也不等他回答,只说:“他把你忘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本来你们两个性别就相同,在一起,并不合适。其次,身份也不对等,你是主人,他是下属。我不是要分一个三六九等,我们的理念是人人平等,可是你跟他在一起,三番五次坏了规矩,就不行。”
迟野低垂着眼眸,长睫毛颤抖着,就是不肯认错。他觉得自己没错,不过是喜欢了一个有些小坏的人,甜的苦的他都该一个人受着。
“小迟,疼吗?”迟问川突然问了一句。
迟野瞬间眼红了,没吭声,只低头看着大理石地板,漂亮的花纹像是错综复杂的谜题,他怎么也解不开。
“你从小到大,除了父亲打过你几次,训练中偶尔擦破皮,就没受过什么很严重的伤。”迟问川语气冷淡,扫过来的视线像是有了实型,逼得人节节败退。
“你还是第一次挨枪子吧,什么感受?”
迟野抬起头,苦笑道:“疼。的确疼。可是我活该。”
“他现在说什么情况?”迟问川沉默了一阵,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他们两个的感情问题上。
“医生说记忆能恢复。”迟野没把话说完,抿着唇苦涩地笑起来,“也许要花点时间吧。”
迟问川说:“如果他想起不来,那就算了吧。正好之前跟你说过,南部那边需要人,我想派你过去打理。”
“我再想想吧。”迟野低声说。
“我不逼你。”迟问川站起身,轻拍着他的肩,意味深长道,“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只是后果,你也要自己承担。”
“我知道。”
陪大哥吃完饭,正好是昏黄。深绿的树的斜影投射到油柏路上,随着橘红色的夕阳变化莫测。
春天彻彻底底地到了。
迟野独身回到医院,没看见江澜的身影。江澜脚踝上戴了脚环,是特殊的追踪器。他查了定位,发现江澜回到了疗养院。
他找来护工一问,护工也一脸迷茫,压根儿不知道他跑了。
查完监控,原来江澜接了一个电话以后,毫不犹豫地翻窗跑了。
他的病房在三楼,他也不怕死,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毫发无损地离开了。
迟野站在病房里,眼神落寞地望着已经沉入地平线的残阳,点了根烟,等到一根烟抽完,才驱车去了疗养院。
他跟着定位,从莲花池一路找到了竹林,最后在一个亭子里找到了他们。
对,是他们。
隔得太远,看不太真切。沈白鹭坐在石凳上,似乎是在哭,压抑着哭声,隔着几重深色翠竹,影影绰绰的,像是一卷画。
江澜站在他身前,手足无措地在说些什么。
迟野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没意思。
医院有那么多人把守,江澜肯定是花了功夫才逃掉的。可是他费尽心思离开,居然是为了来陪这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远处看了多久,直到沈白鹭突然伸手抱住了江澜的腰,把脸埋在江澜的胸口处哭起来。
江澜没有推开他,而是僵硬地拍拍他后背,用他一贯哄人的语气说:“好了,好了,不哭了。”
迟野走到他们身前,眉眼冷清清的,跟天上的白月光似的,状似无意地问:“就为了他?”
江澜下意识想推开怀里人,脑袋像是炸开了花,笨拙的解释:“不是,他家里……”
“你现在没恢复记忆,我不怪你。”迟野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别玩过火了,我明天来找你。”
江澜心里急,又不好直接追上去,扶着沈白鹭的肩膀把他推开一点,大声喊:“迟野,你等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迟野!”
迟野没回头。
沈白鹭哭得天昏地暗,红肿着眼睛,有点迷茫地问:“你,你怎么了?”
江澜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说:“不关你的事。”他侧过眼,看着迟野挺拔的背影,心里惶恐,却不知是为何。
他低下头,温声道:“以后他们再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
沈白鹭点点头,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红着脸说:“对不起,浪费你那么多时间。”
江澜摇摇头,不停用余光去看迟野,总觉得现在不去追,就要出大事了。他咬咬牙,狠心道:“我有点事,你先回房间,我晚点过来找你。”话音未落,他拔腿就跑,朝着迟野追过去。
他很快就抓住了迟野的手腕,强硬地把人扯回来,喘着气说:“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迟野平静地看着他,“我没多想。没关系。”
“他家里,逼他嫁人,来这里抓人。”江澜语无伦次地解释,“就是,没人帮他,只有我能帮他……”
迟野垂眸,“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找你?”
江澜一愣,“他……”
“这个也是玩玩而已吗?”迟野叹息着,眸色静然无波,“先这样吧。没事儿,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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