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9章 御前机辩
冯大人与高闻远二人均视薛天辰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趁皇上对他大为不满之际,正好可以借机扳倒他,也令丞相失去一条重要的左膀右臂。
高闻远忽尔想起郑乾的事来,“现在就差找到郑乾了,万一让他在皇上或者丞相面前露面,咱们的计划可都白费了。”
冯大人满不在乎:“这个薛刺头已经不行了,听说他昨夜就被皇上关押起来,大人还担心他能找到郑乾吗?”
话虽如此,一日不找到郑乾,高闻远的心里就始终没法安定。
两人到了宣政殿,一入殿内,就看到曹丞相已先他们到此。
薛天辰垂首跪在殿前,一言不发,皇上正满脸怒容的训斥他。
究其原因,还是薛天辰办案不力,不仅没有查到夏书恩勾结大食的半点蛛丝马迹,更是在查案途中胡编乱造出康鹤尧曝尸荒野的荒唐行径。
现在夏书恩下落不明,他身为陪同审查的官员难辞其咎。
冯大人在一旁神色严肃的听完皇上的训斥,心下暗喜,趁势上前煽风点火。
“启禀皇上,还有一事,微臣未向皇上言明。那便是当日薛大人看押夏书恩去城西古董店寻找线索时,故意甩掉微臣派去的人手。
致使之后发生何事,微臣一无所知。微臣作为主审,薛大人竟也没有及时来向微臣禀明,臣不难怀疑,他与钦犯夏书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诡秘。”
薛天辰斜目而观,见冯大人虽在恭敬向皇上禀报,神色间却颇有一番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之意。
碍于皇上在场,才将怒气压减了几分。
“冯大人的手下自己不济事,就诬赖他人有首尾,王主事中看不中用,原来是有样学样。”
冯大人没料到他竟会当着皇上的面把自己贬损的如此不堪,气得双手颤抖。
“你……你薛大人好歹也为官数载,你……你敢说我中看不中用,你这是在骂皇上不会看人吗!”
高闻远出面阻拦:“冯大人无需动怒,这位薛大人平时是什么脾气,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他不过是办事不力,被皇上责骂,心有不甘,想找个人出气罢了。”
薛天辰听他冷嘲热讽,微微冷笑:“我劝高大人还是省些力气吧,夏书恩究竟有罪无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哦?”皇上忽然抬眼望向高闻远。
神色惊惶的高闻远慌忙禀道:“皇上,薛大人信口雌黄,千万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手指身旁的薛天辰道:“究竟是谁中看不中用,薛大人不要颠倒黑白,你把冯大人的部下甩开,分明是你有意为之!
听说你与那夏书恩称兄道弟,亲如挚友,在你二人被关入大牢后,你身为一介朝廷命官,竟不思悔改,与夏书恩双双越狱而逃,简直是罪加一等!”
皇上一听愕然:“什么?称兄道弟?薛天辰,果有此事?”
薛天辰与夏书恩只私下互称兄弟,此刻被高闻远向皇上揭发,他不仅不再慌张,反倒心中坦然了许多。
“正有此事,但臣不认为他是高大人口中罪不可恕的朝廷钦犯,他为人正直,心怀坦荡,处处以他人为先。
如他真的做了勾结敌国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又何须与我走的亲近,这岂不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无遗?”
高闻远欲待顺势指责他已与夏书恩勾结一党,曹丞相却抢先质问他,“关于夏书恩勾结大食一事,我有一事要问高大人。”
“丞相请问。”
“三年前,夏书恩曾在兵部任书令史一职,倘若他真的如高大人所说,有私通敌国之嫌。
以他当时这点微末的职权,恐怕也接触不到什么机密要事,若他真的做了,难道高大人就一点痕迹也没发现?”
高闻远心中突的一跳,暗自惊骇:“幸而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怎禁得起他这一问。”
当即作愤慨之色:“莫非丞相大人是怀疑我有纵容细作之嫌?他每日都能收到军营送来的文书,想要知道军营内部的情况也是易如反掌。
也正因他当时位卑职小,无人在意他这等微末之流做的事情,更加想不到他会利用职务之便与大食勾结。
说不定他本身就是大食派来的细作,故意潜入我兵部,伺机窥探军机密要。敌暗我明,防不胜防,丞相何以就来冤枉我?”
曹丞相暗自冷笑,“细作?我可是听说当年高大人在长安比武摆擂,欲从中挑选能力优秀者担任监门卫。
当时夏书恩赢得所有比试,高大人最后却将他安排成为书令史,若他是细作,高大人此举莫非也是有意为之?”
他故意不说出高闻远安排自家的亲戚到兵部任职,也是刻意提醒他,不要逼人太甚。
也是高闻远说话漏洞在前,言多必失,更没料到夏书恩竟连这等小事也都一一告知丞相。
遭人替换职务这等事,可大可小。在他眼里事小,在夏书恩的心里却是终身难以释怀的大事。
他老而弥辣,这点破绽于他而言并非是致命一击。
“丞相莫要听他一面之词!当时是他胜出不假,可他后来又向我辞去监门卫,说自己参加擂台比武只是为了切磋武艺,并非是想要担任这个职位。
老夫看他年轻有为,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下,这才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清闲的书令史。”
蓦地又向皇上跪禀:“老臣为国效命,举国皆知,怎会将一个大食的细作故意安排在兵部?
皇上若不放心,尽可依律处置老臣。老臣绝无怨言,只是今后再没效忠朝廷的机会,老臣死不瞑目!请皇上明鉴。”言语中颇有凄苦含冤之意,
曹丞相脸现鄙夷之态,心中暗骂:“好一个奸猾诡辩的老狐狸,无怪天辰私下对他恶语相加。”
皇上见他跪地陈情,忙让他起身说话,高闻远故意长跪不起,喟然长叹。
“老臣当年临危受命,即便当日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却不想今日竟在朝中不明不白的受人污蔑!我一人受辱事小,若是因此寒了诸位大臣的心,可怎生是好?”
说到最后,口中竟呜咽起来。
皇上只好亲自起身,伸手扶起他,“高爱卿无须如此!现在连夏书恩涉案的证据都尚不齐全,说他是大食的细作为时尚早。
适才丞相也不过是一番推论,都是为了大燕国祚,高爱卿不要往心里去。”
话头一转,望向薛天辰,“倒是你,除了知道何寄川已死外,你还查到了些什么?该不会告诉朕,这些天与你的好兄弟在外游山玩水去了?”
薛天辰见皇上对他语气冰冷,似是真的对他充满失望之意。
他无意在皇上面前争宠邀功,唯独不愿让真正兴风作浪之人在朝中如鱼得水。
眼见皇上对高闻远仍是信任有加的态度,想到此时的高闻远心中必定甚为得意,不由得心头火起。
“皇上不要被奸佞小人骗了,真正与大食勾结的人正是高大人自己!臣已查明,归属高大人辖下的神策军中有一士兵,名唤吕景盛,他与大食互通书信时正好被我们抓个正着。”
皇上闻言震惊不已,冯大人跳出来怒斥他:“薛大人慎言!你可不要为了给自己办案不力的事实,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我朝的肱股之臣!”
薛天辰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高大人,你冯大人急什么?莫非此事你也有份?”
冯大人神色尴尬,大骂荒谬。
高闻远早已从他手中拿到了那封信,倒也不急不缓。
“薛大人,你既肯定是我的部下与大食有勾结,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不要红口白牙的乱污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