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5章 慷慨之魂
庞大的公马把自己压在了我身上。
水仙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交易,”我耳语,痛苦地呻吟,“你决定我不值得引起你……的注意。这样,你就可以保住面子。作为回报,我不会给你展示我在这个伎俩上有多么出色。”
“你也要…………安分守己,离其他奴隶远一点,否则免谈。”水仙不断点点头,眼泪从眼中流下,他正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成交?”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但还是问了一遍,又把悬浮力场扭了一点点。
“好,”我吼着,嘴尝起来就像温热的铜锈。我放了他,脑袋一下子掉在地上,晕眩不已。我需要一只医疗小马。我需要薇薇·莱米。
水仙不断抖动,故意上下打量我,又愤怒地不再理睬我。“妈的!”他特别大声地说,“她太小了,她感觉像小屁孩!”他转过身。血红眯起一只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水仙越过肩膀瞥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显然正决定做什么能避免怀疑。他抬起右后蹄,用恐怖的力道向后蹶了一蹄子,直直击中我后腿之间,又小跑着离开了,满足于血红色雌驹的赞赏里。
我这辈子都没尖叫得这么厉害。
“我走过吠城清过瓦砾的街道,看见钢铁工厂生产着钢铁,纺织工厂生产着布匹,能源工厂生产着能源。”钢杆刺入夜晚发红的空气中,红眼的声音骄傲地从顶端的微型广播中传来,“这是一个开端,如此辉煌的开端。我们……都互相欠着对方。”
“这是什么?”我呜咽地问,一碗难以形容的糊状物被推到了鼻子前。气味让我伤得非常重的肚子厌恶地抽搐着。
“燕麦,”那个奴隶平静地回答,为下只小马舀了满满一碗相同的褪色糊状物。
“燕麦?疯了吗?”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这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燕麦!闻起来不像……”当另一勺糊状物舀到碗里时,我补充,“……听起来也不像。”
我把“燕麦”分了一半给血红,感觉自己才是那只残暴的小马一样。我一瘸一拐地四处游荡,最后找到另一只被欺凌的小马,他也把自己食物分出去了一半,我把剩下食物都给了他。我身上脆弱的部分,包括肚子,实在太痛了,以至于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东西。
作为回报,他给了我一些作为“劳动者”在吠城活下去的建议,内容很沮丧。别选弹坑,大部分去那里的小马甚至活不过三个月,更别说四个月了。别选“陷坑”,你必须和其他奴隶战斗多达三十六遍才能做到,而战斗往往最接近死亡。我呻吟着,决不能让自己夺走其他奴隶的生命。好吧,也许血红与水仙的命可以,但不是那些无辜的小马。
他自己在废弃工厂里工作,用一种他叫“自动斧”的工具切割马车和大体积的金属,送到钢铁工厂融掉。这是个危险的工作,时刻被高处的守卫监督,但那里没有鞭打。因为没有奴隶主愿意和挥着能轻易切开金属的附魔旋转锯片的奴隶一起进入废弃工厂。
他给我讲了很多在吠城死掉的办法。最不愉快的办法是我在路上看见的那些工作间。“幸运的是,”他说,“只有试着逃跑或破坏红眼工作的小马才会被派到那里。”
“那里有什么?”
“吠城有贪食灵的问题,”这只小马告诉我,吃着我剩下的糊状物,“超聚魔法降临的三十几年前,吠城很显然发生过巨大的虫害。虽然他们当时拼尽全力除掉了大部分,但贪食灵非常顽固。”
他舔着碗,我尝试着不作呕。
“几年前,红眼的家伙们开了一条路,通向一个非常靠近弹坑的避难厩,很显然也打开了那些鬼东西的一个巢穴,那些贪食灵都被辐照过,变得比以前更恶心了。”
“肉食灵?”我问,但他摇了摇头。
“不,肉食灵只是贪食灵被腐质变异的形态。又大又嗜血,但似乎繁殖不了,而这是个恩惠,你得相信我,”他严肃地看着我,“避难厩里的那些小垃圾是被辐射过了,变得非常不同。”
“所以……它们能做什么?”
“和以前做的事一样。吃,吐出更多个体,”小马的目光定住我,“而它们各方面都是肉食性的了。”
它们吃……小马?天!
“那些烟囱呢?”
雄驹抬起头:“我们在那边烧掉他们发现的巢穴,唯一能阻止它们繁殖的办法,就是用火烧死。”他皱着眉:“问题是,有时候巢穴深处总有些烧不到的,被高温惊醒,飞快地飞走了……工作台的铁网能确保它们飞不远,至少有一个守卫随身携带火焰喷射器。曾经有个小垃圾飞进一只雌马的喉咙里,从内到外把她吃掉了。”
这纯粹是给噩梦增添原料,我真希望自己没听见这些。
还不够糟糕,他的死亡列表排在顶端的是“统一”。
“我知道那混账红眼怎么说的,也知道很多小马自愿加入‘统一’,但是没一个回来过,”他向我透露,“根据一些小马来看,那个‘女神’,无论是什么鬼东西,把他们变成了偶尔在附近能看见的那些天角兽。如果是真的,我觉得他们的数量可能更多。你会忍不住去想其中哪个会不会回来,向老朋友打个招呼,毕竟他们现在会飞了。”
我不觉得给他说她们数量可能比他想象的还多会有什么帮助。我的头脑已经在处理其他信息了。那些伪女神没有可爱标记,还至少被一个心灵感应的来源所引导。我大脑被一个可能性弄得一片混乱:转变过程会完全除掉她们的个性和自我。对小马那样做……甚至比谋杀更糟糕!
夜晚寒冷刺骨,而我没有毛毯。我躺在一个曾属于先前奴隶的被老鼠咬过的旧草垫上,大部分现在都可能已经死了。草垫磨损得很严重,感觉比下面的水泥地还硬,而且脏到我都不愿意碰它。但它就是我拥有的全部了。
我的身体伤得很严重,呼吸仍然很痛。我的肋骨已经裂了,但幸好没有断。我全神贯注无视自己强烈的痛苦,一部分内心想尽可能用充满痛苦、血淋淋的方法杀掉水仙,另一部分则想蜷缩起来哭泣。我抑制住了两个冲动。考虑到自己如何威胁那个屎黄色的混球,我觉得自己做事还算有点分寸。最关键的是,我告诉他可以保住面子;无论有多讨厌这么做,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确遵守了那些条件。
上方的天空漆黑一片,反映着几缕橙红交织的光。随着夜晚降临,所有炼铁炉、火焰和其他发光源都更加明显,将吠城废墟笼罩在地狱般的景象里。最糟的是,原本应该击中城市工业区的超聚魔法导弹,击中了民用住宅区的核心地带,巨型陷坑里的辐射掺杂在空气中,平时发出微弱的红光,夜晚降临的时候,就变成了强烈的荧光,
一阵寒风携带着令马窒息的刺鼻气味从吠城深处传来。部分奴隶在睡眠中不断咳嗽。我打着寒战,尽力不去吸入那些气体。
我想念我的朋友,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好。在我看来,我正享受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的恶果,我计划中几乎所有环节都出错了……
不远处,我注意到一小片爆裂的绿焰。
我站起身,悄悄地溜走,启动视觉强化魔法找到了野火凤凰。我很感激有她的陪伴,注意到她正栖息在一个标牌上,标牌形状像微笑的萍琪派,举着一只蹄子。(你需要这么高才能乘坐欢乐农场摩天轮!)在她身后,金属摩天轮从公园中升起,如同一个金属制成的眼睛,恶狠狠看着我们。
丧火对我发出一声天籁般的鸣叫。
“谢谢你,”我真挚地告诉她。我不觉得自己能独自挺过这一切的考验。
我考虑过问她问题,或请求她给薇薇传信息,或其他几个被我依次否定的事。最后,我仅仅只是坐在原地,把脑袋靠在二维平面的萍琪身上,默默享受着她的陪伴。
“现在给你分配工作,”闪耀先生(mister shiny)说,上下打量着我。闪耀先生是负责给新奴隶分配工作的奴隶主,我觉得他拥有极具欺骗性的慈祥嗓音,“我看见你有个哔哔小马,你应该就是被标在屠戮医生列表上的小马了,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暂缓处理这件事。”他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和蔼但没有一丝温暖的微笑,“我们也许能用那个东西做别的什么事?”
我还是痛得非常厉害,走起来有点跛,但他似乎没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关心。我确定他给状况更糟糕的小马分配过工作,“我要做什么?”
“镇里有一片区域贪食灵成灾,这一次我们不能直接拿着火焰喷射器进去,所以要派有哔哔小马的小马去,”闪耀先生解释,“这个东西能帮你识别目标,对吧?我们把你派到那里,给你一套环境护甲和一把低能量的魔能枪。你去射那些该死的玩意,把它们变成一堆灰。”
“那……那里有多少?”前一晚令马烦扰的噩梦仍在我脑海中回演。
“应该不会超过五十。从发现虫害以来,它们一直没任何点心可享用,可怜的白尾(whitetail)。”
他让我半小时内装备好,准备出发。他们不给我弹药,只有我进入建筑后才能拿到。他们会把弹药从一个邮槽推进去。
天花板上的安保炮塔射出明亮的品红色光束。其中一束击中了我的环境护甲,在上面融了个蹄子大小的洞,刚好在可爱标记下方,烧焦了护甲下的皮肉。我急忙冲向一张办公桌后面,祈祷可爱标记那里不会像脖子上的砍伤一样留下疤。
办公桌上的终端机微弱地发着荧光,和所有终端机一样是病态的绿色。我藏在后面,开始黑入终端机。只花了我几秒钟,安保系统是真的可悲。我非常幸运!这台终端机可以关掉那些炮塔。
炮塔又瞬间射出另一波粉色能量弹幕。一些能量光束击中了终端机的后端。它在我面前爆出了一团火花。
如果我没死,或没装备配有防毒面具和重型护目镜的环境护甲,那么很可能会永久失明。我退到办公桌后,衡量着自己的选择。
目前为止,比起危险,这场虫子狩猎更令我沮丧。护甲让我有效免疫贪食灵的攻击,我也已经非常精通潜行的艺术了,完全能在那些半瞎的东西注意到我之前就潜行到身后。很棒,因为我几乎没有使用魔能武器的经验。即使在近距离,即使有辅助瞄准魔法,我打失的次数几乎与击中的次数一样多。
炮塔喷出另一波弹幕,一只小小的黄色贪食灵也向我飞来,被烧焦的皮毛味吸引而来。它接近时,我启动辅助瞄准魔法,用激光开了火。我第三枪打中了它,它在闪光中分解成青色的灰烬。我退出瞄准魔法,几秒后重新启动,又打下了另外两只贪食灵(其中一个颜色很像腐肉)。
“有麻烦了。”
我检查自己的魔能包。那两只贪食灵废了我五发才被气化。有进步,但仍不够好。据哔哔小马的初步扫描来看,建筑里有五十二只贪食灵,除掉的贪食灵数目已经从十九提升到了二十一。意味着还有三十一只贪食灵需要处理,大部分贪食灵都游荡在建筑的工厂区内——是我一直避免进入的地区,我想先清掉其他区域的贪食灵。现在,它们闻到了血肉的味道。
我还剩七发。
“真的有麻烦了。”
炮塔倾泻出更多魔能光束来,想要射倒我,但还不够聪明,没意识到有张大型金属桌挡在了弹道上。这张桌子已经在持续的能量攻击下变得温热了。
如果我不能找到更多弹药……或者更幸运地找到另一把武器的话……
我打开桌子,检查了一下。
瓶盖,有三个。我发出一声沮丧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