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卖(1/1)

首发：~第16章 被卖

天色近晚，学明和阿虎方才拎着大包小包的鸡鸭鱼肉和各式菜蔬，满载而归。学明满面笑容，对邓曲道：“我和阿虎刚才走了一趟那位治水都尉的家，等了好久他才回来。他答应资助你们啦，我们先煮饭做菜，他有点私事，迟一点就过来。”邓、米两人大喜道谢。

众人一起动手，没多久，一场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学明笑道：“怎么回事……”说着拉开门，忽而大笑道：“你的鼻子还真厉害哟，我们刚刚做好饭，你就到了。”

只见一位身躯肥硕、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和一名高大威猛的大汉昂步走进来。学明指着年轻公子对众人道：“这位就是治水都尉周文武。”又指着大汉道：“这位是他的管家王原，也是我的好朋友。”众人寒暄了几句，相对入座，学明自然是坐了西首主位，周文武坐东边第一位，王原坐于他的左侧，阿码坐于西侧上边，两位女客坐在南边，高根、七彩坐于北面。

邓曲一边吃，一边哄着儿子。忽然那婴儿哭了起来，两只小手使劲扯着邓曲胸前衣裳，把扣子都扯开了一个。邓曲脸上发红，忙避入内室，给他喂奶。婴儿吃了几口奶，又挣开嘴巴哭，邓曲笑道：“小东西，娘又不是不给你，你怎么还哭啊？”忽然门边一暗，米雁走了进来。邓曲笑道：“你不去吃，却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这个未嫁姑子也有奶给他吃吗？”她本来是比较矜持文静的，这段时间跟米雁时间多了，也变得有点活泼起来。

米雁在她身边坐下，右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头，好半天，忽然道：“那周公子和王原不怀好意。”

邓曲一惊，道：“什么？”

米雁嘘了一声，低声道：“你没注意到吗？他们两个老是盯着你和我看，特别是这里……”她右手往胸前一比。邓曲笑道：“那能说明什么？谁叫你我长得太漂亮了？没有几个男人不看那地方的。这种目光你应该看得也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米雁摇摇头道：“不对，我总觉得不止是那样。他们那目光，跟一般好色男人的目光不一样……但我又说不清楚。这样，等一会你留意，我没吃过的酒菜，你千万别吃。”邓曲一惊，道：“你连主人也怀疑上了吗？不会吧？”米雁道：“这可说不准……总之小心为上，毕竟人心隔肚皮。还有，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看高根和七彩两人比较可靠些，应该不会出卖我们。但最好还是只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对任何一个人都要保持介心，哪怕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王原哈哈大笑执刀堵住门口。邓曲一声惊呼掩住胸襟，那婴儿骤然离开奶头，放声哭起来。在这孩儿的哭声中，王原笑道：“米小姐真是聪明过人呐，连我们的目光都能看穿。我先前听阿虎说的时候还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了。你只看我和主人的目光就能猜出我们的企图，真是不简单啊！又听阿虎说你原来就精于迷药一道，所以我们干脆连迷药也不用了。怎么样？两位小姐？你们是聪明人，也不用我多说了，乖乖跟我们走吧。”

米雁扶住邓曲发抖的身躯，嘴角撇了撇，道：“可惜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王原道：“你值二百两黄金，她值一百五十两黄金，你们已经被他们卖给我们周家做奴妾了，就这么简单。”

米雁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他们是谁啊？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是阿码四人和学明吗？”

王原笑道：“你刚才自己讲的一点不错，高根和七彩比较可靠些。现在这两个比较可靠的人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因为他们不合作，是真心想救你们的人。阿码和阿虎早有不干盗贼之意，他们俩本来就是把你们两个弄出来卖了收点本钱作生意的。”

这时阿码和阿虎早已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刀，刀尖上还滴着鲜血。周文武和学明也各自执着一把大刀走进来。米雁冷笑了一声，对阿码道：“你们两个也真够傻的。我早告诉过你们，邓姐姐家是巨富之家，你们要是求财，只需跟着我们到西丘，邓姐姐可以使你们立刻成为豪富之家。何必为了这区区三百多两黄金……”

阿码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呢！邓曲把你骗了，你还帮她？你还想用她那个破绽百出的故事还糊弄我们？”邓曲眉毛一竖，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不相信我是楚国王妃吗？你就不怕楚王把你五马分尸吗？”阿码道：“就算你曾经是王妃，但现在什么也不是。这里也远离楚国数千里，楚国大王又能奈我何？你私奔出来，他也不会再理会你了。你还骗我们，说你邓家在西丘是巨富之家。哼哼，牛吹得还挺大的，可见这什么楚王妃身份也……”

邓曲怒道：“什么？你怀疑我编故事来骗你们？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我邓家庄素来有‘西丘第一庄’称号，有良田一千五百多顷，五座大牧场，渔池三百亩。其实不光在西丘，把秦都以西七个郡都算上，都数我邓家最富，只要到了秦国，你随便找个人来问一问，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足迹不出三丈远，除了蜀都还知道什么？”

周文武哈哈大笑道：“邓夫人，你不要把我们都当没出过门的人，周某大大小小也是一个蜀国的官儿，你说的情况也不能全算假的。没错，五年前，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耳闻西丘邓家之富。可惜五年前那一场地震，西丘、陇南陇中等三郡尽为平地，还没有听说邓家有什么人逃过此劫难呢，更不用说你邓家的财富了。这点你为何隐瞒不讲？”

邓曲一震：“什么？你说什么地震？我怎么不知道？”

阿玛嘿嘿冷笑一声道：“恐怕不是你不知道，而是姓米的小妞都给你骗过去了吧？嘿嘿，她自负聪明，但没想到这个她视如亲骨肉的人也会骗她……”

邓曲怒道：“你胡说，我哪有骗她？如果发生这样的大事，楚王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她的目光从阿玛身上转到周文武身上，周文武目无表情，道：“到今天这地步，我们没有理由骗你。”邓曲嘴唇哆嗦了一下，目光转到王原身上。王原脸一沉，道：“不管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但五年前陇中大震，三郡数十万人口，没有几个生还的，死伤之惨，前所未有，所以天下几乎无人不知，你怎么反会不知呢？嘿嘿，只怕是楚王有意瞒住你的了……”

邓曲心神大乱，回想起从五年前开始，每次询问家乡的情况，熊恽都怒气冲冲，说，你家里好好的，用得着你操什么心？你嫁到楚国来了，怎么还心在西丘？后来再不敢问了。怪不得……她目光一阵迷茫，怔怔地看着米雁，泪水流了下来，道：“米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也不会……”米雁叹了口气道：“邓姐姐，我当然相信你啦。”

王原踏上一步。米雁怒目相视，王原碰着她的目光，心里一寒， 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米雁目光渐渐和缓下来，转头对阿玛道：“阿玛哥，我米家虽然比不上以前邓姐姐家那般豪富，但凑出千把两黄金还是勉强办得到的。你们把我们送到巴南，我叫爹爹酬以千两黄金，这件事大家揭过不提，如何？”

阿玛避开她的目光，一言不发。周文武大声道：“你说的什么鬼话？谁会相信你的鬼话？何况你已卖到我周家，银钱两讫，休得啰嗦。听说你这小丫头诡计多端，你快自缚双手，跟我们走。”米雁道：“你明知我有武功，不怕呆在你家，趁你一不留神，把你杀了吗？”周文武嘻嘻一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比如，什么软骨汤之类的……何况，你作了我的第三小妾，哪有娘子跟夫君动刀动枪的道理？只怕到时你爱护我来还不及呢。”

米雁站起来，笑盈盈道：“这倒也是。不过你说的软骨汤什么的，我倒想见识一下。阿玛一定告诉你了，我是最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啦。如果你对我和邓姐姐好一点，说不定不用软骨汤，我们也会心甘情愿地服侍周大人你了。反正邓姐姐已经无家可归，我呢早晚也得找个靠山。喂，你现在身上有没有软骨汤的粉料啊？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说罢缓步走过来。

王原、阿玛和阿虎唰地扬起刀，指向她的胸部。米雁皱了皱眉，周文武笑道：“我出了这么高的价钱买你们俩个绝色美人，光看在钱的份上，我自然都会加倍地疼爱你们啦。坦白告诉你，这不是骗你的，软骨汤粉料都在我口袋里了。其实它的味道跟一般粉料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有一股冲味而已。你莫不是想讨上一点，好将来对付我吗？这倒不必，你我到了床上，根本不用什么药，自然就会骨软身酥了。”

众人一阵哄笑。笑声中，米雁鱼跃而起，欺身直进，右手径取王原右腕。王原心里一突，暗道：“好快！”足下一蹬，跃后一步。屋子并不大，他本是站在最前的，这一跃，落在门槛外，正挡在阿玛身前。米雁如影相随，飞身一跃，抢出门外，左手朝阿虎一伸，轻叱一声：“打！”一团粉黄色的物件朝他面门飞去。阿虎刀一横，疾拍过去。米雁身在空中，右拳疾捣周文武头部，右脚已踢到他的右腕上。周文武“呀”的一声跳开，手中单刀脱手飞出。米雁左手一抄，接住单刀，顺手转势一刀朝惊魂未定的周文武头上劈去。她深知此人甚为关键，擒贼先擒王，所谓攻敌之所必救也。

果然一声厉叱，左右两把腰刀疾伸出来，架住她的单刀。背后阿虎却滚身而进，低低一刀朝她腿上削来。米雁拔身而起，双足朝他头上踏落，刀换左手顺势下探，架开他斜削上来的大刀。阿虎和身滚开。四人翻翻滚滚，院子里只见刀光闪闪，斗得难分难解，从廊上打到天井院落里。

学明不识武艺，但也拿着把雕花腰刀，急急躲过一边，站到周文武后边，颤声道：“周大人，没想到这小妞这么厉害，三个人也拿不下她，怎么办？”

周文武其实也仅是会点儿花拳绣腿，平时和下属们较艺，自然人人让着他，他还自以为高明，不想今日见面一招就叫米雁夺去单刀，虽说是出其不意，却也知道自家功夫有限，这时听得学明发问，忽然心头烦躁，一把抢过学明手中腰刀，喝道：“她若跑了，我唯你是问！”学明吃惊后退，再不敢出声。

周文武持刀上前，在四人战团外逡游不定，既怕王原三人敌不过米雁，又怕一不小心伤了美人，心中矛盾之极。

院里刀光剑影，屋内这时却传出“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周文武一喜，道：“我怎么忘了她呢？”几步抢入屋内，用刀指着邓曲道：“对不起了邓小姐，劳驾跟我一起出去吧。”邓曲抬头，脸上平静之极，左手抱着婴儿，右手轻轻拍着婴儿的背部，道：“周大人，你可是打算用我来胁迫我米妹妹就范吗？”周文武冷笑道：“正是。”邓曲叹道：“我奇怪是的，我明明已是你的奴妾，米妹妹与我情同手足，只要我好言相劝，她自会心甘情愿地与我一样服侍老爷你，你们又何需刀剑相见？”周文武一喜，道：“你说你愿意做我小妾了？”

邓曲长叹一口气，道：“你明明知道，我邓家庄已不复存在，我就算能回到家乡又能怎么样？我自小锦衣玉食惯了，怎过得惯一无所有的贫寒生活？周大人肯收留我，哪有不愿意之理？只要你不亏待我们母子俩，我定会全心全意服侍大人的。我米妹妹虽然性子烈一些，但那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晓得大人一片苦心。待我慢慢好言相劝于她，大家和和气气，夫妻快乐，不是挺好的吗？”

周文武心中大喜，笑不拢口，道：“好，好，你明白事理就好。你肯劝你米妹妹，再好不过的了。那就劳烦你出去一趟，跟她讲一讲。”

邓曲微微一笑，道：“大人，你就不怕我妾身虚言相诈吗？”

周文武一愕，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