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商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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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池川可是自少时就追随当今至此，多少腥风血雨都亲历过，你这些个手段把戏，又能瞒得过谁，更何况是当今。”

闻言，江榆北抬起头，看向江池川的眼睛竟满目通红，似是悲痛极了，他微微颤抖着身子，不解的回道。

“父亲所说，是指姜姜的生时忌讳吗？当今是圣君，携万民之力覆灭前朝之政，怎会因为捕风捉影的流言就大行杀戮之举？倘若果真如此，此举……此举又与前朝何异……”

江池川闻言一顿，轻瞥他一眼，并未多说，只想起了什么一样，略沉了神色。

据说那年春，前朝余孽在后面推动，京城忽的涌出不少叛军，不管不顾的兴起作乱，毫不在乎生死，朝廷众人后知后觉的察觉过来，此举必定是在掩人耳目，对于叛军来说，势必有比暴露更重要的原因。

或许，前朝尚有血脉留存，他们是在掩饰那些人撤离……也说不准。

但是，这再怎么也牵连不到江家的，江榆北无比坚定的想道。

“更何况 ，父亲是圣上亲重的爱卿眷属，外祖家自上往下三代皆是商户，家中人口不多，最是简单清白，父亲何故如此忌惮？竟至于声言要舍弃儿子？”

当今圣上名为墨盛因，字泽世，携墨州军推翻了暴政的大允朝，是为大济开朝之君。

大允朝第十三代皇帝麟域，于大允844年于顺州继位，时年26岁，在位期间，宠信佞臣，为宦官所惑，中宫无所出，宠信姚贵妃，为其一句“为帝者当享手可摘星月之权”，四处征召民丁大兴土木修建揽天宫，为此大肆提高赋税，搜刮民脂民膏。

上行下效，百姓人财两失，走投无路。

大允朝854年，大允朝国都北部幽州、忻州、方州接连兵变，各路诸侯以清君侧之名点燃烽火狼烟，大允朝857年，余下中南八州中，密州、蔚州、沧州、涿州、潭州相继兵变，以卫国护道之名出兵，最南端的云州、颖州与极西北的朔州按兵不动。

大允朝857年底，执掌北方三州的忻州侯被刺杀，墨家军异军突起、赢得民心，历时三年间，最终收拢北部四州，定于幽州，更名为墨州。治下安定两年后，墨州军重整旗鼓，南下征伐。

大允朝861年，国都东部为沧州侯执掌沧州、涿州、潭州。西部为密州侯执掌密州、蔚州，两方联姻，亦有问鼎之心。

中部的青州成为三方交战之所，残垣断壁，一片荒芜。

墨州军先收东部涿州，遂采用反间计，以暗探诱使皇室赐婚的方式分化沧州侯和密州侯的联姻，逐一击破。大允朝866年，墨州军拿下顺州，清扫前朝余孽 ，称帝，又一年，击败云州侯和朔州侯、颍州治下军队，历时十三年，一统天下，迁都至墨州（原幽州）。

江池川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不再多说，前朝之事，到他这里就该为止了。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面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罢了罢了，榆北，你还是太过轻狂。”

江池川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书信，抬眼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递到他身前。

“这是我本准备寄予你外家的书信，你可有想过，倘若我早早寄出，两方话头对不上，徒引疑心，如今上陵林家那里又该如何收手。你此举实在是，过于莽撞。”

“更何况，忽然冒出这么个妹妹，你身为嫡长子还如此热络 ，谁见了都要起疑心的。”

“就是自林家的未来考虑，林家如今出了位皇妃，你两位妹妹的事儿是万万不能传到宫中的，一旦败露，帝心难测啊，毕竟，前朝余孽未清。”

“圣上是一位帝王，你当真是不知深浅，他如今修身养性，不动杀念，不是因着他本就仁善。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莫说林妃，纵她如何姿容绝色、独得圣心，也回转不得，就是八公主也要受牵连的。”

望着垂首读着信的长子，一身湛蓝色长衫，身长五尺，一派清风明月的文人风度，江池川只觉头疼，这孩子实在固执。

理想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学堂上不会叫他知晓如何做官、做一族之长，光是那些个典籍文作，只养的出空泛的书生架子。

江池川顿了顿，心念一动，却再问了他一遍，“你当真要以林江全族性命为注吗？”

问罢，见他不做声，江池川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忙不迭的接着说道。

“此事，并非无可转圜，如今，我尚可以回信一封，告知你外家，此举是为父强压着你做的，因着我昏了头，一定要给姜儿一个好的出身，或许会引得他们动怒，一口回绝，如此，种种痕迹也会掩盖下来。”

江榆北闷闷的出声，苦涩的笑了，“家族名望。儿女声誉。阖族性命。只需要牺牲姜姜一个……原来，父亲是这样看待的。”

他不明白，为何父亲本可以做的更细致，如今却只想息事宁人，草草打发，是因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因为父亲和祖母一样，偏疼鸢儿呢？

难道姜姜就不是他的女儿了吗？

“可是父亲，一动不如一静，如今还是照旧的好。可否将一切交由我来处理，父亲头一次让我处理这些事务，不也是想要培养儿子做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吗？儿子拜求父亲，只此一回，江榆北代姜姜求父亲。”

江榆北知晓，如今最重要的是打通父亲这边，只要父亲愿意松口，他可以再去与外家解释。姜姜的身份也可以是在佛寺清修的江二嫡女，就像一直在清照山修养的五叔一样，如此说来，想必外祖父那边也不会有二话了。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流言四起。京城就那么大，各家有些什么事儿，轻易就传的四处都是，更何况是圣上亲信的江家，虽说昨日他们确是低调，却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京城出了件稀罕事，那个自诩最是清流的江家，忽然接来了个什么二小姐，说是体弱寄养在了外家。只今晨采买的仆妇不经意间递出了只言两语，那二小姐面容枯糙、发丝焦黄的，举止行为间也怯弱沉默，倒比庶小姐们身边的二等丫头也不如的。

众人纷纷咂舌，好家伙，不会是什么外室女吧，流落在外的爱妾和私生女？江大老爷江源川也玩儿这出，啧啧啧，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啊。

和江家不合的门户也行动起来，想要再打听打听，好参他一本作风不正、家事不宁。

他们江家不是一向说什么不纳二色、家风清正吗？先是江三老爷抬了妾室 ，本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只是个养子，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那可是江大老爷，正经的长房，现在，估计是要啪啪打脸了。

某些人咂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难怪一向勤勉的江池川一连休沐了好几日，原来是去处理私事儿了啊！

有人撇了撇嘴，他可算是看明白了，这货跟阴沟里的蟑螂一样，怎么 都按不下来、打不倒。接下来 ，且看江池川又要怎么动用三寸不烂金舌卖惨讨饶，好叫圣上再一次心软，护着他过了这一关。他出不了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