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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9章 图们江边的朝鲜冷面
1971年5月29日又是星期六,到葆园实习第39天,差不多再过一周,就要进入网络电台的实习阶段。
吃过午饭,廉秀仁说要去朝阳川,问有谁想跟他走一趟。一听有这好事,我、杨镇建,刘晓光以及赵雪松等都报了名。后来才知,廉台长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和戴泽余商量网络实习的人员配置。
作为吉林铁路局3等小站的朝阳川车站,是在 1932-1933年修筑敦-图铁路时设立。由于此地有一条朝阳河,且周围一马平川,故取名朝阳川。后来,随着铁路向侧面延伸,从图门到和龙、从朝阳川到开山屯的列车,都要在此地经转,朝阳川也由此变成了辐辏四方的交通要地。
戴泽余所带的实习电台距朝阳川火车站大约2公里, 廉秀仁领着我们出站台,沿车站后身的一条砂石路走不多远就是。
我们一行人走进营区,顺笔直的路走一段距离,路左的一趟平房就是实习电台的位置,其与这部队的工作电台也相距不远。
我们先后参观了两座电台,见过了战友,还有传说中的这个部队电台的三位报务员——李庆余,李建国及王曙光。
大家对李庆余十分熟悉,去年插秧时节,他曾作为女兵班长在农场待过一段,据说他回连队后不久,便接到赴任朝阳川电台台长的调令。
李建国也曾是通信连报务员,后调入朝阳川电台,他老家辽宁彰武,高个子,白皮肤,大眼睛,人长得很帅。
许多年以后,我曾在宋振清珍藏的他与朝阳川电台人的合影中又发现李建国,只见他将54式手枪斜挎胸前很是滑稽。据宋振清回忆,当时坐前排的李建国非让摄影师把手枪拍进照片,摄影师提醒站后排的人拽着李建国枪套的皮带往上提------结果,枪确实拍下来了,却也出现陈佩斯胸前挎驳壳枪的喜剧效果。
第一次见到王曙光着实令我惊奇,差一点喊出来——呀!外国人。
“哎!您怎么跟我的战友长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
“王东明”
“那是我弟弟。”
“亲弟弟吗?”
“亲弟弟。”
“难怪,我们都管他叫小洋人儿,只是您长的比他还洋。”
“是,都这么说。”王曙光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6月初,廉秀仁宣布了第二阶段网络实习的人员名单:
黑龙江省宁安县东京城543仓库实习台长戴泽余,实习报务员吕书江,薛探平,张德林,赵家贵,王福贵,朱茂森。
延吉县朝阳川镇实习台长李庆余(代),实习报务员胡伟,吴丛林,宋振清,王野凌,常兴海,任义明。
吉林市工人疗养院实习台长廉秀仁,实习报务员许振永,徐长生,王春华,卢建华,郭树山,刘建东,杨镇建,刘晓光,孙友德,赵雪松。
在葆园实习的我和赵家贵、王福贵等三人,携电台及装备在葆园站上火车,经停朝阳川站,与上车的戴泽余及另外三人汇合。车到图门站终点,戴泽余提议利用倒车的两个小时去图门江边看一看,我们将所有装备暂存在小件行李寄存处,而后一身轻松朝图门江边走去。
因此前一天突降大雨,去往图门江边的街道随处见一指多厚的淤泥,人稍不留意,就会溅到鞋面和裤管上。凡来江边的外地人,几乎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深怕踩碎脚下的什么东西。
据说,图门在1933年6月之前曾叫灰幕洞或艾蒿甸子,差不多是一个无人区,自从修建敦-图铁路以后才更名图门,满语水流众多之意。这片曾经的无人之地,也因这条铁路的通车逐渐繁荣。
在30多年的时间里,图门的称谓几经变化,从最初的灰幕洞一跃成为延吉县公署图门市,后降为延吉县公署图门街。不久,又升为延吉县图门市,再降到延吉县图门镇(公社),并最终在1965年确立为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图门市。纵观这边境小城几十年的变迁,已然是婴孩学步蹒跚走来。
隔着图门江远眺对岸朝鲜国南阳市的建筑,总体印象甚至不如乌拉街,凡入眼的建筑,差不多概为锈迹斑斑低矮的铁皮房,与我身后的图门相比,存有巨大差距。
接近中午,戴泽余台长自掏腰包,在距离江边不远一条窄街的朝鲜冷面馆请大家吃面。记忆中,那个不大的小馆儿只有三名中年女服务员,餐厅人满为患。
走进冷面馆,入耳遍是“哧溜-哧溜”吃面的动静。 除去一位收银员,操作台后面的一个女人,正手脚麻利的将每一只空碗都装进差不多同样的材料——一坨煮熟凉透的荞麦面,半个煮鸡蛋,三四片牛肉,一小撮酸辣白菜,末了,再淋上一勺清汤。而餐厅的那个女人,则麻利的将面碗端到每位客人面前,迅速再端下一碗。那也是除酸辣白菜之外,朝鲜饮食对我味觉的第二次冲击,至今都难以忘怀。
时隔四十多年,当我再次来到图门,第一件想办的事,居然是到图门江边试图找那家曾留给我极深印象的冷面馆。当驻足十几家都冠以正宗朝鲜冷面的小店门前,竟不知进哪一家好。冥冥之中,只能走进我自认为该进的那家店。店长的一句:以前的味道我不知,但现在都是一个味,进哪家都一样的话,听起来还算实在。
我勉强吃完“哪家都一样”的那碗冷面,方明白他话的余音,1971,是仅存于我们这一代人的味觉记忆,那是一种永远也无法找回、甚或不可复制的带有远古的滋味。
来东京城火车站接我们的543仓库的卡车停在站外,汽车出城后沿g201向东北方向行驶,继而改向正东。此时,右手边大约3公里外出现一座没有山顶的平顶山,原以为尾矿堆成,不想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据说,形成 平顶山有几个假设,比较公认的是软硬岩层及火山岛假说,几乎都经历流水切割,风化及重力崩塌等外力作用。
卡车沿g201行驶约5公里,突然向右急转进入一条没有任何标识的乡路,路右是旱田,路左边是稻田。车过一桥,桥下河水异常丰沛,据说叫马莲河。马莲河源自镜泊湖,蜿蜒流淌几十里,并最终汇入牡丹江。稍后,又见有军人在稻田做插秧状 ,从时间推断 ,大概是在“ 回头看”。
在乡路行驶约25公里,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东京城543仓库。
据说,这仓库前身曾是侵华日本关东军在牡丹江地区设立的一个最大的综合性仓库,占地约36平方公里,环绕仓库电网走一圈,差不多要21公里。日本投降后,仓库曾短暂被苏军托管,后移交我军。
据早年接收这仓库的老兵回忆:60年代初,他们曾在库区土石方施工中,无意间挖到日本人逃离前掩埋军靴的地窖,军靴的外包装几乎涂满防潮的黄油,却都是清一色的右脚靴,接连试挖了几个点,都没找到左脚靴,也使先前挖到军靴都成了废物。凭此一点,足说明日本人的鬼精。
543仓库的绝大部分建筑是日式风格,人走进营门, 两栋二层架构的浅黄色办公楼竖向分布左右,在两座楼之间有十字形步道,步道镂空建有花坛,横向路连接两栋楼中厅,纵向路的尽头是中灶和勤务连食堂,过了食堂是一座植被茂密的小山。
在左边黄楼后面,是几栋日式住宅,虽为平房,却工艺考究。再往后是一大片连栋的红砖平房,据说是接收这仓库以后我军的新建。而日占时期所建的库房,哨所,电 网,铁丝网等都被悉数利用,直到“百万大裁军”,服务我军几十年的东京城仓库才彻底走到历史终点。营区和库区,被宁安县当地的一个私人鹿场取代,偌大的一片军营,竟成了鹿的乐园。
我们实习电台的位置,在进营门左手边锅炉房近旁的一趟平房,戴泽余和薛探平二人住在这里,余下的我和另外4人,都住进仓库电台的宿舍,王欢迎台长睡在通铺靠窗的一侧。
王台长睡觉也打呼噜,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吸气和呼气几乎都不浪费——吸气时打呼噜,呼气时吹口哨,哨音还自带高低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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