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百四十九章 伯赏别离的态度
现在看来,方才的效果有些……过于好了。竟把这小子激动地热血沸腾,生出了跟着秦雷跑路之心。秦雷心中苦笑,老子要你个小祖宗作甚。便沉吟道:“哈哈……孤很高兴你能这样想。可是你身为镇南军将领,可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的。”
秦雷不鸟他,一挥手,沉声道:“目标正前方,突击。”说着不急不慢的骑着乌云跑了出去。
秦雷心中一松,感激道:“谢元帅信任。”
秦雷仔细观察这个水寨,只见它南窄北宽,负山控江、形势险峻。水寨的水门,防波堤,城墙、瞭望台、射击台,共同形成一个圆环,犹如大汉伸出双臂,环抱中间的水军基地。
这些教徒狂热地以为,远处奔来的另外三百余骑,乃是弥勒佛祖垂怜,降下的又一次机会。这次没有人再躲闪,就连平日里最怯懦的窝囊废也高喊着:“释迦佛衰,弥勒佛当持世”,“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之类的胡言乱语,一窝蜂的冲向镇南军阵。
伯赏赛阳猛地抬起头,只见秦雷正友善地望着自己,明亮的眼神直达内心,却毫无一丝戏谑之意。
老元帅失声笑道:“殿下可是在说笑?莫非您还嫌身上虱子不多?”
不知怎的,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脑海中闪过,秦雷失声道:“不会是襄阳湖吧。”
呼唤石敢打盆清水过来,胡乱洗把脸,秦雷便往帐外走去。迎面碰上那赛阳校尉,昨日里天色昏暗,秦雷的注意力又全集中在伯赏元帅身上。今日才发现这小子如此年青,秦雷不由出声招呼道:“小赛呀,你贵姓啊?”
秦雷沉声道:“孤在京都全力追缉的一个南楚间谍头目,就是在那里失去踪迹的。”
黑衣卫们纷纷扣动扳机,弩箭呼啸着激射出去。朵朵血花绽开,围着老马的信徒,眨眼间便倒下一大片。经过小半年的刻苦训练,他们的射术与古城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石敢领命而去,秦雷他们便在路边下马歇息。伯赏赛阳也想去,秦雷只是不许,这小子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热闹不能瞧,一副心痒的样子。
秦雷对此行的收获还是颇为满意。当然这要感谢有才有德两位德才兼备的兄弟,他们向秦雷提供了包括老元帅性格爱好、镇南军现状分析,以及与太尉府的龌龊来由,等等详细资料。这才让秦雷不费力的把握住了老元帅的脉搏,处处抢到上风。为这实力极不平等的双方,最终达成盟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伯赏赛阳这才起身兴奋道:“太好了,我一定能说服我爹。”突然想起找秦雷的目的,猛拍一下脑瓜道:“哎呀,瞧我这脑子,一打岔就忘了。我爹请王爷去参观沿江防线,想必都等急了。咱们快走吧,殿下。”
须臾间,便有十几条汉子,折在八十斤的狼牙棒之上。饶是那些狂热教民不知生死,却也下意识躲开这食人恶魔般的白面杀神。
秦雷彻底被勾起兴趣,急切道:“可带本王观之?”怕老元帅不同意,还补充道:“孤王发誓不说出去便是了。”
伯赏别离哑然失笑道:“确实不懂。若是老夫欠着这么多外债,早愁得投了大江利索了。”说着正色道:“王爷,立个字据吧。”
秦雷再把视线投回莽莽的大江,缓缓道:“这里的英灵需要你伯赏家的男儿守护。你伯赏家的千秋忠魂需要你来传承,但你伯赏家的不世功勋却还要你来延续。是不是感到沉重到艰于呼吸,矛盾到进退失措。”
出了中军营,一列列出操的士兵从两人身边经过,见到伯赏校尉,皆都整齐的行礼,无一例外。反观伯赏赛阳,回礼时却有些拘谨,或者说是不自信。
秦雷颔首道:“你带人悄悄过去看看,不要惊动他们。”
秦雷心道,老子前途凶险无比,别的不说,那血杀是早晚要找到自己的。这老元帅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把家中独子置于如此险境中,还要留着这小子抱孙子呢。若是老子不答应,起先一番口水就算白费了。还不如送个干人情,让这小子记着自己的好呢。
秦雷转过身体,定定地望着伯赏赛阳,一字一句道:“当需要你接过宝剑的那一刻,你敢说:自己准备好吗?”
老马用实际行动告诉身后的菜鸟们,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只见他深陷重围却不慌不忙。一夹战马的下腹,那通灵的战马便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又狠狠落下,砸在人堆之中。把正前方的两个信徒一个砸得筋折骨断,另一个砸得肠穿肚烂。
黑色洪流眨眼间倾泻而过,只是把几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虫狠狠撞了出去,在空中翻几个优美的筋斗,又倒栽葱插在道边的水田中。
……
这时老元帅哈哈笑道:“南人所依者不过水势而,吾也不是没有击破的方法。”
秦雷打死也不会说,自己是被血杀那赫赫凶名吓着了。
老人家一愣神,对面那群疯子又冲近了两三丈。老马这才回过神来,嘶吼道:“弓!!!”
伯赏赛阳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秦雷身后。
马叔见秦雷他们已经跑出去很远,不忍心让吃了一肚子气的小公子再失望,便点点头。
楚将军抱拳称是,便也上了战车,其余将领骑马跟随。战车缓缓驶入城门,楚破便开始讲解道:“咱们江北水城乃是青石结构,城高三丈,占地八百亩,是大帅在被焚毁的旧城基础上重新修建的,乃驻扎水军、习兵演武的场所。”
老马心中叹息,方才那一停顿,把士气一下子给停掉了。这群菜鸟没了士气的支撑,便只不过是武装农民而已。
秦雷看得好笑,却不理他。有卫士把道边一块大青石打扫干净,铺上毡子,请秦雷休息。秦雷便招呼伯赏赛阳一起过去。
秦雷为人光棍,事情做过,便不再纠结。他洒然笑道:“秦雷只身而来,能得到元帅信赖已是邀天之幸。您这样做非但不会令孤不快,还让孤踏实很多呢。”
不到十息,三百黑衣卫便已悉数上马,列队完成。伯赏赛阳赶过来问道:“王爷,出什么事情了?”
黑衣卫们本来扣着弩弓的手收了回来,紧紧地抓住马缰,把速度提到最高。
秦雷毫无所觉道:“伯赏……赛阳,你与伯赏赛月什么关系?”
伯赏赛阳点点头,表示知道。
一路马不停蹄,就要到那个小酒肆时,前面冲过一队骑兵,却是先行出发的斥候。
秦雷有些好奇问道:“这么多船停在这,是如何防备敌军偷袭的呢?”
马叔正色道:“这是王爷在教公子什么是上下尊卑。作为上峰,是没有为下级解释的义务。”
望着打了个大胜仗似的伯赏赛阳,秦雷只有苦笑。他没想到这小子能说通他老子。去问老元帅,伯赏别离只是意味深长道:“老夫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
秦雷招呼外面的赛阳进来,把老元帅抬进卧房。便跟着石敢到边上一个小点的帐篷睡下。
误伤总是难免的,没有射到他本人,已经大大出乎黑衣卫们的意料了。转瞬间,黑衣卫们便冲到了摇摇欲坠的老马身边。斥候队长把他抱上马背,刚要下令发动下一波突击,却感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才发现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老马,抓住自己的衣襟,祈求地望着自己,缓慢而坚定的摇着头……
秦雷点点头,做个继续监视的手势。起身对边上的卫士道:“集合,列冲锋队形。”
斥候队长策马到了石敢身边,轻声耳语几句。石敢点点头,让他继续监视,便回头找到秦雷,行礼道:“王爷,前面村里有八百多民众集会,好像就是那二佛祖教派的。”
楚破见秦雷不似一般王公那样不懂装懂,恭敬道:“殿下常在北方,对水战自然有些陌生。其实这主要因为战舰依赖风水人力而动,占据上游下游的两方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居上流者因有顺水之便,扬帆下驶,十分迅捷;且水战中除矢石外,拍竿、冲撞、接舷是交战的主旋律,而居上水的一方在这样的战斗中往往很占便宜,胜多而负少。”
冲出不到五丈,老马便与手拿镐头铁锨的信徒纠缠在了一起。若是没有那一停,凭着巨大的冲力,他便应该冲过这群乌合之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入泥潭。
伯赏赛阳居然被吓住了!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看着自小呵护自己长大的叔叔被围,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伯赏赛阳终于回过神来。
秦雷没好气道:“老头,你不觉得害臊?跟我又是哭又是闹,末了还拉我参观水城。难道你觉得孤王闲得无聊,特地给我耍猴看?”
老元帅也笑道:“没有瞒殿下的必要,确实如此。”
秦雷接过卫士递过的水囊,喝口水,然后递给伯赏赛阳道:“孤王也喜欢热闹。”
而那被团团围住的老马和身下的战马,已经不知挨了多少铁锨,吃了多少锄头。但他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长剑翻飞中,不知割断多少喉咙,刺穿多少心脏。自己的血、敌人的血混在一起,把他和战马统统染成暗红色。若不是这些凶徒没有利刃,他绝对坚持不到弩箭射来的那一刻。
秦雷哈哈大笑,惊起水鸟无数,他指着波涛汹涌的大江,就着隆隆的水声,朗声道:“看这如画的江山,天地辽阔、任君驰骋。父辈终将老去,未来只会属于我们年轻人。”
伯赏赛阳拍拍身上的土,对边上老军官抱怨道:“马叔,你看这是什么人啊?光顾着自己威风,一点不照顾别人情绪。”
楚破望了望老元帅,见伯赏元帅捋着胡子点点头,他这才为秦雷解开这个疑惑:“盖因上游巴蜀一带被楚国牢牢占据,咱们未战便先处于劣势了。”
秦雷的断后骑兵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局势。起初见那些信徒叫嚣着冲向镇南军,他们都以为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等看到伯赏赛阳他们莫名其妙停下时,黑衣卫们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犹豫,一面发出信号,一面催动战马,全速冲了上来。
卫士们沉默的一夹马腹,战马便冲刺出去,赶上秦雷,把他保护在阵中心。不一会便形成轰隆隆的突击之势,只留下一地黄土供伯赏赛阳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