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章 结缘
“这儿有何不同?”若微瞪大眼睛,感觉十分有趣。
马儿不安地长嘶,一个管事模样的家丁对着车子说道:“夫人,马车陷入坑中,请毋惊慌。”
“那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历,这邹平不是历来民风纯朴、很是保守吗?怎么男女同席,亳不避讳?”那个面容白净,看起来阴森森的,又很是眉清目秀的男子问道。
若微与继宗二人相伴而行,一路之上说说笑笑,也不觉得累,不多时就攀至半山腰,遥看山顶,若微仰天长叹:“这才叫作‘望山跑死马’!”
“哈哈!”若微又是一阵爽声大笑:“嗯,我的存货,娘亲总是说,不练好这首曲子,不抄完这篇典集,不许吃饭之类的话,所以我总是会备一点存货,总不能真的饿肚子对吧?经常饿肚子,人就会变傻的,可惜这个道理娘亲不知道,不然她才不会这么罚我呢?”
这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挠头,心中暗想,今儿这是怎么了,稀奇事儿全凑一块了。
素素与孙敬之相视之下,心情极为复杂,女儿的聪慧与顽皮着实令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若微扔掉手里的棍子,掸了掸手上的土,对着车中的中|年|美|妇说道:“前些天刚下过雨,山上路不好走,这马车恐怕走不了多远,你若真想上山最好步行,若不急于一时则可过些日子再来,等地干透了,即可乘马车上山。”
“二位爷,里面请!您是雅间还是堂吃?”小二立即又调转过头来招呼他们。
“是呀,快吃吧!”继宗将盘中一块排骨夹到小乞儿的碗里。
“急什么?”若微满不在乎地扫了他一眼,又对上那个小乞儿的脸。
“叭!”的一声,他往床上丢下一个黑布包裹,那病妇一下子便怔住了。
小二热络地上前招呼:“孙家小少爷、小小姐,今儿又溜出来玩了?”只是转瞬间又看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不由面露难色:“这个,您二位怎么把她领进来了?”
前几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雨水将原来的的低洼之处浸软,如今虽然出了太阳,看似平整,但是车子经过,一不小心自然还是会陷落其中。
祖先宗祠内,拜垫上端端正正跪着的是孙家的长孙,继宗,而在他身旁,双手托腮,盘坐垫上昏昏欲睡的正是孙府的小姐,若微。
“堂吃!”其中一人说道,又指了指临窗靠墙里的一张桌子:“就那里吧!”
她,便是今日在街上行乞的那个小乞儿。
“这是我家主人赏给你的!”他眼神如鹰,声音低沉而尖细:“今日在街上看你一番表演,我家主人怜你有些灵俐劲儿,想给你谋个好前程!人往高处走,你若是想明白了,明日一早城东望乡亭,随我们一同上路。”
若微回身一看,击掌之人,是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浓眉大眼,阔面重颐,颌下是浓密的黑须,黝黑的肤色与棱角分明的五官,显露出他铮铮的铁骨,这样的人,高傲而冷峻,若微一时看的有些呆了。他身旁面色清冷,眼光如鹰,却是极为俊朗,此时他轻声咳嗽,以示提醒。
“自然不是!”他眼中仿佛有了几分怒气,语气微微和缓,但依旧尖酸:“少来罗嗦,我家主人在京城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过看你家丫头有几分伶俐劲,又念她小小年纪流落街头,出于怜惜,让她入府为婢罢了。为娼为妾?想的美!多少名门淑媛想给我家主子当妾都没门呢!”
那妇人挨他一顿抢白,立即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答。而青衣少女把心一横,咬了咬牙说道:“只要不是为娼为妾,我就去!”
“你说什么?”继宗显然没有听清,愣愣地望着她,有些失神儿。
若微大喊一声:“就是说——我累了,走不动了!”
“嗯嗯!”小乞儿频频点头,拿起筷子,并没有像一般的街头乞丐那样,看到肉就两眼放光,而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面前的那碗面。
继宗对上若微的眼眸,此时似乎有所明白:“妹妹,终究还是心中不忍,在可怜她?”
若微点了点头,此时继宗也跑了过来,他有些担心地拉了拉若微的袖子,若微也不理睬,又捡了很多石头垫在轮下,众人皆面有惊色,闪在一旁作壁上观,而继宗则学着若微的样子,也帮着捡来石头去垫,直到若微点了点头,说好了,她走到赶车人面前说,“一会儿我喊开始,你就用力拉马,知道吗?”
“咳咳!”那中年妇人一阵急切的咳嗽,仿佛有些顺不过气来。
孙敬之与娘子董素素,以及孙家老太爷孙云濮,还有服侍孙继宗和孙若微的丫头、小厮们。
他微微停顿,细细一想,又说道:“不过,这个月,是有几次,绸缎庄的王掌柜、柳记酱园的二少爷、还有赵秀才,好像也说丢了钱袋!”
“来了,两位爷吃好了?”店小二点头哈腰,看面相与穿着,这两人定是不凡,一个阴柔、一个英武,还是小心应对,千万别得罪了。
青衣少女几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奶娘,又看了看那黑衣人,把心一横,拉开了布袋上绑着的绳子。里面露出的居然是白花花耀眼的银子。
“原来你是女孩儿?”看到她耳垂儿上的耳孔,若微不免惊呼。
“慢!”若微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的好哥哥,你看看你还有银子结账吗?”
此时的她,如同一个小家碧玉,洗去污垢、换上女儿服饰的她,清秀柔美中带着一丝阴冷,面如寒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下一刻便袖口一抖,一把匕首随即握在手上。
若微大大咧咧坐在上面,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这帕子是谁给你绣的?这么好看的花,可惜我绣不出来”,她出神儿地直钩钩地盯着堂兄:“要是我会绣就好了,给你绣三十块,你一日一换,一个月都不重样,才不要她们的呢。”
小乞儿伏在桌上,双肩抖动,哽咽不止,继宗起身站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小二也凑上前来:“怎么?忘记带钱就出门了?还是买点心都花光了?莫急莫急,一并记在孙大人帐上就是了!”
小乞儿满脸欣喜:“这些够我们吃上两三天的呢!”
而床上那妇人则一脸惊恐:“大爷,你们是哪里人士?要带我们姑娘去做什么?她虽然在街上有些小偷小摸,那原也是为了我,是我拖累了她。她也是出自大户人家的清清白白的姑娘,我们再穷也不能卖身……”
“小姐,我看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法子,咱们还是往南边去投奔你娘舅家吧!”这是一个略为苍老,又带着几许沙哑的中年妇人的声音。
说罢,拉着继宗抬腿就往山上走去。
“当然!”若微侧脸看看继宗:“你带银子了吗?”
“不用不用,对了,你身上搭的那个手巾,勤洗着点儿,都快馊了!”若微笑嘻嘻地站起身,冲着店小二招了招手,拉着继宗走出门外。
“银子?天呢!这么多银子!”病妇大惊,一时气喘连连,咳嗽又起。
“小二,结账!”继宗喊着。
“有点儿意思!”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脸大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的账,我付了!”
当若微和继宗满面尘土,悄悄溜回孙府的时候,才发现后门之内,孙府众人皆候于此。
一个黑影矫健地翻入城西乌衣巷内一所小小的院落里,小院里正房内烛火掩映、似是主人还未安置,他悄悄来到窗根底下,凝神闭气、侧耳倾听。
若微轻哼一声:“傻哥哥,你读那么多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怎么都不知道活学活用?”
孙敬之此时都不敢看父亲的脸色,只是低声喝道:“你给我回来,像什么样子,爷爷还没罚你,你怎么敢自作主张?”
不多时,里面便响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