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抉择：家庭与使命(1/2)

首发：~第2章 抉择：家庭与使命

“这是个不祥之兆。” 罗宁下了判断。他那双清澈的绿眼睛紧紧盯着这个预言结果，说道：“任何一个法师都会认可我的观点。”

“你确定吗？” 隔壁房间的维蕾萨问道，“你重新查看过解读内容没有？”

红发法师点了点头，皱起眉头。这女精灵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得亲自告诉她才行，她有知晓的权利。“希望她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来接受这个消息。”

罗宁穿着暗蓝色镶金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政客而非法师。不过，这些年他花在外交事务和魔法研究上的时间差不多。政治对罗宁来说可不容易，他更乐意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不想多费口舌。他留着短胡须，一头浓密的红发，像头狮子似的。而且，当他跟傲慢又挑剔的使节争辩时，言行举止就跟外表一样强硬。他多年前就断了的鼻子，一直没去矫正，这让他那鲜明的性格形象更完整了。

“罗宁…… 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不能再让她这么担惊受怕了。不管真相多可怕，她都应该知道。

“维蕾萨，我这就过来。”

罗宁放下占卜器具，深吸一口气，朝着女精灵走去。可走到卧室门口，他却停住了。此时，他眼里就只看到她那张迷人的瓜子脸。她长着美丽的淡蓝色杏仁眼、俏皮的小翘鼻和诱人的嘴唇，那嘴唇仿佛随时都会绽出笑容。她浓密的银白长发垂到腰际，在脸庞周围环绕着。要不是头发后面露出长长的尖耳朵，她就跟人类没两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平静地问。

“我们…… 我们要有一对双胞胎了。”

维蕾萨顿时容光焕发，变得更美了 —— 在他看来，她本就美到极致，没法更美了。

“双胞胎！太意外了！太美妙了！我好像早有预感呢！”

躺在床上的女精灵换了个姿势。她身材苗条，体态婀娜，这会儿正兴奋得很。她没穿平时追踪者常穿的护胸甲和皮甲，而是穿着宽松的银色长裙，隆起的腹部在裙下清晰可见。

她肚子显怀快，当时就该猜到是双胞胎的，可罗宁不愿承认。他们结婚才几个月就发现维蕾萨怀孕了。这让两人都很激动，因为史料记载，人类和精灵结合非常罕见，这种情况下能顺利生育更是从未被提及。

现在看来，他们马上就要有两个孩子了。

“维蕾萨，你好像没明白。双胞胎啊！一个法师和一个精灵结合，还生出双胞胎呢！”

但她脸上依旧满是喜悦和惊喜。

“亲爱的，精灵生育后代本来就少，双胞胎更是几乎没有。我们的孩子注定有伟大的命运！”

罗宁没能掩饰住脸上的阴沉。

“我知道。这正是我担心的……”

他和维蕾萨都很清楚 “伟大的命运” 意味着什么。在最近和部落的战争里，他们参加了格瑞姆巴托要塞的战斗，在那儿不但要跟兽人作战，还得跟巨龙、地精、食人魔以及其他生物打仗。那场战斗之后，他们作为使节前往各个王国，努力提醒联盟成员保持阵营团结的重要性。然而，即便那时，他们也是在冒生命危险，因为战后的和平很脆弱。

接着，燃烧军团突然冒了出来。到这时，两位伙伴之间原本小心翼翼的友谊，已经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之间的同盟。在与嗜血恶魔战斗时，法师和女精灵追踪者不但守护着自己的故土，还互相保护对方。当其中一人以为另一人战死时，就像内心被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刺中，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也许，失去亲人带来的痛苦，对他们灵魂的打击比常人更重，因为他们爱的人都不在人世了。燃烧军团副官手下那些腐朽的生物，作为燃烧军团的爪牙，把达拉然和奎尔萨拉斯彻底捣毁了。这些生物残忍地杀害了数不清的无辜居民。一座座城市被毁掉，更糟的是，很多遇难者不久后又从死亡中复活，沦为燃烧军团新的被诅咒的士兵。

罗宁的亲人本就不多，战争初期就都丧生了。他母亲多年前就去世了，父亲、兄弟和两个表兄弟在安多哈尔战役中阵亡。还好，绝望的守护者们在不指望救援的情况下决定烧毁城市，被烧焦的尸体就算燃烧军团也没法复活。

自从罗宁决定成为法师后，他就再没见过家人，连父亲都没见到。然而，收到这个悲痛消息时，他内心仿佛突然被掏空了，涌起一种奇特的空落感。罗宁和亲人之间因他选择的道路产生的隔阂一下子就没了。现在关键的是，罗宁成了家族里的最后一人，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这种孤独感像浓重的黑夜，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感觉被世界抛弃了。

法师一直很孤独，直到发现自己对勇敢的女精灵追踪者的感情是相互的。那一刻，他感觉有道光照进心里，驱散了一些孤独的阴霾。

那场可怕的战斗结束后，法师和女精灵选择了对他们来说唯一正确的道路。尽管惊恐的精灵们和法师们都反对，罗宁和维蕾萨还是决定永不分离。他们结了婚，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里努力过平常的生活。

“当然了，” 法师苦涩地想，苦涩如同胆汁在心底蔓延，“平静安宁的生活注定与我们无缘。”

罗宁还没来得及向维蕾萨提出帮忙，她就从床上起来了。女精灵即使兴奋时动作也很敏捷。

她抓住罗宁的肩膀。

“哎呀，这些法师呀！总是能从所有事情里看到危险和不幸。我还以为没人比我的族人更忧郁呢！亲爱的，生孩子会很顺利的，我们会有很棒的孩子！我们会尽全力做到的！”

罗宁知道她说得对。他们俩绝不会让婴儿陷入危险。这对夫妇知道维蕾萨怀孕后，马上放弃了重建联盟的尝试，在离被摧毁的达拉然不远不近的一个宁静地方定居下来。他们生活简朴，但并不贫穷，附近小镇的居民都很尊敬他们。

罗宁很纳闷，经历了这么多失去，维蕾萨怎么还能这么自信，充满希望呢？他看着维蕾萨，满心疑惑，就像在黑暗里摸索却找不到方向。如果罗宁得知几乎没见过面的亲人丧生后心里像有个空洞，那维蕾萨的内心应该是无尽的深渊才对。可她就像在黑暗中找到烛光的人，始终坚定地散发着希望的光芒。传奇的奎尔萨拉斯，比由魔法掌控的达拉然防御更森严，却被彻底从大地上抹除了。那些数百年来从未被攻破的精灵要塞，短短几天就被攻陷了，骄傲的精灵们瞬间沦为燃烧军团的一员，就像普通人类一样。在这些精灵里有维蕾萨氏族的成员，还有她的近亲。

她祖父给她讲过和她叔叔那具嗜血尸体的可怕战斗，还讲了一群饥饿的不死生物在她哥哥带领下把她弟弟撕成碎片，然后又把他们全烧了，消灭了城里幸存的守护者。没人知道维蕾萨的父母怎样了，但大家都觉得他们也遇难了。每次她回忆起祖父讲的这些事，心里就像被暴风雨席卷过的海面，久久不能平静，可她努力把这些痛苦的回忆藏在心底，不让它们轻易冒出来。

还有件事，罗宁没告诉她…… 也许，他永远也不敢告诉她…… 那是关于维蕾萨姐姐希尔瓦娜斯的可怕命运的传闻。

维蕾萨的另一个姐姐奥蕾莉亚是第二次战争中的英雄。希尔瓦娜斯这个维蕾萨一辈子都在竞争的女精灵游侠首领，曾率领军队和叛徒阿尔萨斯 —— 洛丹伦王子作战。想当初，大家对阿尔萨斯寄予厚望，可后来他堕落成了燃烧军团和天灾军团的卑鄙帮凶，毁掉自己的王国，还率领亡灵大军攻向精灵首都 —— 银月城。希尔瓦娜斯截断了他的路，当时看起来她真能打败他。但是，那些令人厌恶的亡灵、恐怖的食尸鬼和丑恶的怪物没让这个背信弃义的继承人获胜后，他借助黑暗的通灵法术，最终战胜了精灵们。

按照官方说法，希尔瓦娜斯英勇牺牲，为保护银月城居民不受阿尔萨斯残暴手下侵害而战死。包括维蕾萨祖父在内的高等精灵宣称，这位游侠首领的尸体就在毁掉半个首都的那场大火里被烧毁了。当然，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在维蕾萨这儿，姐姐的故事就到这儿了 —— 但罗宁从肯瑞托和奎尔萨拉斯的消息源得知了一些关于希尔瓦娜斯的事，这些事让他毛骨悚然。有个战后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幸存游侠坚称，希尔瓦娜斯不是被杀，而是被俘虏了。他们残忍地折磨她，之后为了讨好阿尔萨斯才把她弄死。然后王子把她带到自己发疯时建的一座神庙里，亵渎她的灵魂和尸体，把这位精灵女英雄变成了邪恶的象征 —— 变成了女妖，一个阴魂不散、愁云惨雾的幽灵，好像至今还在奎尔萨拉斯的废墟里徘徊。

罗宁目前还无法证实这些传闻，但他确信其中有不少是真的，而且极其希望维蕾萨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悲剧…… 难怪罗宁一想到自己的新家庭就忧心忡忡。

他叹了口气。

“也许，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轻松点了。大概，我只是太紧张了。”

“这是尽责家长的表现。” 维蕾萨回到床上，“而且，我们不会孤立无援的。我们有贾莉亚呢。”

胖胖的老妇人贾莉亚自己生过六个孩子，还多次帮别人接生。罗宁本以为，贾莉亚和其他普通人一样，会对精灵 —— 尤其是对一个法师的妻子 —— 持怀疑态度，但贾莉亚一看到维蕾萨，母性本能就被激发出来了。尽管罗宁给她报酬丰厚，但他怀疑即使没报酬贾莉亚也会帮忙 —— 她太喜欢他的妻子了。

“也许你说得对，” 他刚开口，“只是我……”

突然，他脑袋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透着不祥的声音。

“罗宁…… 我需要你。

“克拉苏斯？” 法师嘟囔着。

维蕾萨在床上坐起来，脸上的喜悦消失得干干净净。

“克拉苏斯？你为啥提到他？”

他们俩都认识肯瑞托的法师克拉苏斯。克拉苏斯积极促成了罗宁和维蕾萨在一起。但他对他们也不是完全坦诚的，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时。

经历了一连串特别倒霉的事之后，他们才知道克拉苏斯其实就是克拉苏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