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元灯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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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就尽管哄妾身罢。”柳霁娇笑着推人心口。

赵承渊望着女人，眼底尽是痴迷的爱意。当年他的母妃位份不高，他在诸皇子中排行又次，父皇待他也并不如其他几个兄弟亲近，他不得不韬光养晦四处隐忍周全。年幼时，他的母妃被宠妃陷害，除夕夜宴被禁足在宫室内不得随意出入，没有母妃的照拂他只身赴宴受尽白眼，他不愿受此屈辱于是称病回宫，可宫中处处都是拜高踩低的名利场，宫宴如此，母妃的宫室亦是如此。

他在寒风中躲在与御花园的假山后，失魂落魄之际，一张明媚的笑脸闯入他的视线。

那时，他的阿霁才十岁，穿着水红掐丝的卷草暗纹对襟袄，发髻中缀着一只蝴蝶金簪，歪着头递给他一只偷偷藏起来的千层糕。

自此，少女明媚的笑靥刻在了他的心底。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柳尚书的女儿，名唤柳霁。

慢慢地，他开始期待宫宴，期待在宫宴上能看见少女熟悉的笑颜，在每一个难熬的夜，他脑中想的、心念的，都是他的阿霁。

即便后来，他为了皇位不得不与肃定大将军的女儿成亲，他也始终只爱阿霁一人。

“我待阿霁，始终如一。”男人低头摩挲着女人的手掌，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后宫也只有阿霁一人，每每看见女人明媚的眉眼、看见容儿肖似他母妃容貌，再多繁琐的国事他也不觉劳累。

“臣妾也是。”贵妃敛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光，恰好遮去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

正月十五，元宵节。

京城街道灯火如昼，往来人潮如织，铙钹铿锵、赋诗吟哦男女老少欢声笑语不断。

江岁华与赵玄并肩而立，行在人群中，飞鹮和云蝉紧跟在两人身后。

“你难得休沐，今日风雪已停，正巧出来散散心，只怕临安的上元灯会不比芜城热闹有趣，入不了你的眼。”赵玄仍旧一身银丝滚边的玄色衣袍，墨玉冠束发，肩头披着一件薄绒的银灰色披风，低调却难掩矜贵的气度。

江岁华抬头，彩灯在眼中映出点点明光。“殿下说笑，芜城地界偏僻，如何能与京城媲美。”

自从年后入丹青阁任职画师，她每日两点一线，于东宫与丹青阁之间来回，因为要照顾父亲，又要替太子重绘先皇后画像，出宫之后的时间反倒比宫中更加繁忙。

元宵佳节，普天同庆，她本想趁今夜等会与霍重九相见，顺便将在宫中所调查到的消息告知给对方，才梳洗装扮好准备从东宫出门，却撞本该赴宴宫中的赵玄。

四周灯烛将少女漂亮的眉眼映照得愈发生动，也将少女的唇边的笑意映得越发浅淡凉薄，赵玄抬眼，见到路边的摊贩售卖的花灯，大步走到摊贩前抬手越过拥挤的人群，取走一只悬挂在高处的虾灯，送到少女手边。

“父皇说，如今你是东宫的客人，又是头一回在京中过年，所以特意吩咐本宫早些出宫陪你过元宵。”

虾灯做的极精致，蓝青色的虾壳透着烛光，绘着精巧的花纹，虾钳连接处还用皮料缝了，微微晃动，提线就带着虾身连带两只钳子动起来，活灵活现，被赵玄拿在手中，丝毫不拖累，反是男人身上的气质将虾灯衬得好似跟玉做的似的，金贵无比。

江岁华伸手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阵。

“多谢陛下体恤，臣女姿薄才浅，能劳动殿下上元同游，是臣女的福气。”

赵玄勾唇一笑。“本宫往年也难得出宫，今日是托了你的福气。”

江岁华笑而不语，手一抬就将虾灯递到了云蝉手中。

两人今日出门只带了飞鹮与云蝉，眼见着街道上行人愈发多了，行走间摩肩接踵，稍不留神便会被人群挤散。

赵玄离她与越来越近，江岁华有意往旁边避开，却被莽着头在人群中乱窜的孩童猛地一撞，等她会回过神来时，男人手臂已经揽在了她的身后。

江岁华皱眉，伸手就要将赵玄不合时宜的手臂扯开，却听得远处一道娇俏的嗓音响起。

“皇兄！”少女上穿俏粉色交领短袄，下穿杏黄的百迭褶裙，挥手时鬓边的点翠蝴蝶簪同肩头的藕色斗篷一并晃动，像蝴蝶扑闪的翅膀。

是大庆公主，赵玄的嫡亲妹妹，赵姝。而在赵姝身边，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霍重九。

男人依旧是朱红色衣衫，手上却提着不少东西，花灯、油纸包好的小吃、甚至还有两只糖葫芦。

江岁华朝男人看去的时候，男人的视线也穿过重叠的人影直直朝她投来，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手臂上如有实质的视线，江岁华眉头皱得更紧，再次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男人掌心挣脱开来。

少女这一嗓子不小，离得近些的百姓听见太子的名讳，都心照不宣地避开太子和江岁华，给两人稍留出一点空隙。

赵玄察觉到少女的小动作，却没有及时松手，反而就这样揽着少女穿过人群，走到赵姝与霍重九身前。

“你怎么在这？”赵玄松手，仿若无事发生般看向赵姝。

赵姝狡黠一笑。“皇兄还问我，这天底下哪有做兄长的出宫逛灯会却把妹妹留在宫里的道理，皇兄既不带我来，我只好求了父皇自己来了。”

少女亲昵地挽住赵玄的胳膊，又好奇地打量起江岁华来，那日除夕夜宴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倒比那夜华贵不少。

“太子殿下素日忙于朝政，怎么今日倒有空出来逛上元灯会。”霍重九朝赵玄拱手。

赵玄揉了揉赵姝的脑袋。“上元佳节，城中灯火如昼，本如美景本宫怎能辜负。”

霍重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赵姝撒娇道。“我出宫之后本想去东宫寻皇兄，谁知皇兄不在，想来灯会寻一寻，却不曾想今夜这般热闹，若非有霍公子在，姝儿只怕要被人挤坏了，到时候皇兄就再也见不到姝儿了。”

“微臣与公主巧遇，保护公主是微臣分内之事。”霍重九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