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十五章 仿若故人
“慢着!“晏南枝面色一沉,高声喝道,“沉塘?我想知道,这兰家堡是这位老婆婆说了算,还是堡主说了算?
你们堡主昨夜可说了,要让我献祭,你却要把我沉塘,看来,兰家堡的堡主之位应该由这位老婆婆来坐。”
老妇人没料到晏南枝反应如此之快,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变得扭曲,瘪着嘴忙为自己辩解:“休要胡说!堡主的身份尊贵,岂是你胡乱编排的?”
看来这堡主的地位确实不低,能让一个倚老卖老的高龄老妪都敬上几分,晏南枝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底气。
如今看来,成也兰嬷嬷,败也兰嬷嬷。
兰齐说,堡主一直在亲自照料兰嬷嬷,这是什么原因呢?
堡主放下身段,亲自照顾兰嬷嬷,不是亲人就是情人, 不过依照兰家堡这么凌乱的婚姻观,亲人跟情人的界限大概也并不十分明显。
晏南枝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八卦点,多留个心眼,昨日就应该跟兰齐先了解一下兰嬷嬷和堡主的关系。
唉,悔之晚矣。
她索性耍起了无赖:“我要见堡主,我要见堡主……” 翻来覆去、哭着喊着,就这么一句话,刚才那位妇人的母爱又汹涌地泛滥起来,她背着大家偷偷去把堡主请了过来。
晏南枝感激涕零,把这份恩情深深地刻在心里。
她要求跟堡主单独对话。
堡主是个五十开外的男子,五官端正,相貌儒雅,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你并不是来求医的,为什么闯我兰家堡,谁带你进来的?”
堡主一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超乎寻常地冷静。
“兰堡主料事如神,南枝确实不是为求医而来,此行我为一个人,兰草。”
此话一出,兰堡主反而对晏南枝起了莫大的兴趣,他一挑眉,语气森冷:“你不怕死吗?”
“怕。在这世间,人命最珍贵。但是除了生命,还有一样东西也不能丢。”晏南枝抬眼紧紧盯着眼前因为岁月而染上沧桑的男人,“情义。”
晏南枝昨夜见过这个男人一面,但是夜色下并没有瞧得很仔细,今日一看,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白芷说过,兰嬷嬷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按照年龄推算,如果是弟弟应该会比堡主更年轻些。
既然不是兄弟,那最大的可能是曾经的恋人或者纯粹的医患关系。
兰齐说,堡主一直在贴心照料,按照兰家堡的规矩,堡主对一个背叛过兰家堡的人断然不会这么仁慈,除非他们之间有私人感情。
不顾兰堡主的诧异,晏南枝根据自己判断继续蒙:“兰堡主即使面对曾经叛离过兰家堡的兰草,也依旧不计前嫌,关怀备至。这份情义真是令晚辈感动。”
情义,这个词很广义,可以是对亲人、朋友,也可以对情人。
“你怎知我不会怪她?” 兰堡主脸色微微一暗,似乎有不忍。
“您或许会,但是心中的情义占了上风。不然您不会把她照顾得如此妥帖。
兰嬷嬷年少时就出了兰家堡,父母恐怕已经不在世,也未曾听说她有兄长。所以,您是她的什么人,晚辈已经猜出几分。
她虽身中剧毒,却还是要回来与您相见,她与您一样,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兰堡主,如果您问过兰嬷嬷,就应该知道,我此次来寻她是为了帮助她,对兰家堡并无半点威胁,您大可以把我解绑,再说我也不会跑。
当然如果您不相信我,依然可以绑着我去见兰嬷嬷。相信您比她更想知道事实真相。”
兰堡主沉默了片刻,神情略有松动,这时老妇人又破门而入,恳求道:“堡主,您别听她的,一定是她害惨了三妹,说不定就是跟踪过来追杀三妹。
外人想进兰家堡何其困难,单是布下的巨石阵就能把人困在里头饿得发疯。
可小辈们都说了,她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动静。
这丫头,在三妹回来之后短时间就跟了进来,她分明对兰家堡了如指掌。”
要怎么解释顺利进兰家堡的事情呢?
总不能把兰齐供出来吧左右为难。
“我自有方法知道原因,兰敏,带你娘回去。” 被唤作兰敏的人应声进来,晏南枝一看,原来是替她求情的那个妇人。
“姑娘,你随我来。”堡主命人松了晏南枝脚上的绳索,却保留了手腕上的,晏南枝并不计较,跟随堡主身后往兰嬷嬷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正熬着药,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沁满了整个空间,晏南枝觉得莫名心安。
兰嬷嬷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听见脚步声渐近,她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
与昨夜昏暗灯光下不同,今日屋内光线充足,屋子的每个角角落落都被照得通亮。
晏南枝精美得如同雕琢过的五官愈发被瞧得清清楚楚。
晏南枝走近,意外地发现兰嬷嬷脸上明显一怔,似是惊吓,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见兰嬷嬷眼神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嘴角微微一动,小声说道:“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像谁? 晏南枝心里狐疑,这样的表情他曾经见过,顾侯爷也曾这般怔怔地看过自己,当时还不以为意,自己或许是有几分姿色。 今日却留了个心眼,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这般感慨,莫非自己真的撞脸了他们的哪位故人?
“嬷嬷,您刚才说什么?” 晏南枝俯下身柔声问道。
“嬷嬷,嬷嬷……”
兰嬷嬷从恍惚中被唤醒,随即恢复镇定,满脸歉意道:“姑娘,让你受苦了。有容,你这是做什么,快给南枝姑娘松绑。”
有容,是兰堡主的表字。
白芷走之前,晏南枝让她继续把自己手脚绑上,造成两人反面后,白芷弃她而去的假象。
经过一夜的休息,兰嬷嬷似乎比昨夜精神好了很多。
晏南枝稍稍松了口气,不是一天坏过一天就好。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堡主,对方并没有立即命人来松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绳索浅浅笑道:“不碍事的,嬷嬷,这样大家都放心。”
其实,她很想问,刚才兰嬷嬷见到自己,是不是想到了谁?
碍于有人在场,又把话憋了回去,等寻个恰当的机会再好好问问。
晏南枝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堡主:“嬷嬷的病,您有把握治好吗?”
堡主微微叹了口气,力不从心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悲悯。
果然。
晏南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如果,出了兰家堡能治好兰嬷嬷的病,您能让我带她走吗 ?”
“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