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天狩斩岳，归墟海眼(1/1)

首发：~第399章 天狩斩岳，归墟海眼

月光如冷铁，割碎跃动的焰光，照亮火中长巷，映衬二人面容扭曲。

“关乎……大乾国运？”

杨天行轻声重复，他本便存了放周瑾离去的意思，想借这柄“杀剑”试探陆青锋一二，却不料心血来潮随口一问，竟诈出惊天秘闻。

“千真万确。”周瑾见杨天行拧眉，却是轻笑相激，“就不知杨七郎你敢听与否？”

“哼。”杨天行轻笑抬眸，冰冷目光直刺周瑾，“你且说来，我自有断夺。”

周瑾似早下了决心，闻言一笑，开口便道：“你可知天狩舰队今年复又归返？这次其中有一艘快船自长乐港便转道东南水道，日前经我护持，已随漕粮北上……”

他话语一顿，见杨天行拧眉，似漫不经心补充道：“那船自长乐港始，过大运河一路北上每一段都有一名掌剑使暗中护持，为的，只是确保其中一物不失。”

“那是何物？如何能影响大乾国运？”

杨天行来了些兴趣，天狩舰队他知道，乃是大乾远下南洋的官方船队，历经多朝，道是威慑万夷，开海商贸，如今看来，显然并非仅止于此。

“那是一柄残剑。”周瑾没有再卖关子，见杨天行眸光微动，他嘿然笑道，“其自南洋暹罗‘海渊’而出，上刻剑名……”

他话语一顿，眸光沉凝：“是为‘斩岳’。”

“竟是当年武帝佩剑，如此说来……”

杨天行同样目光一凝，此剑名大乾小儿皆知。

民间素传当年武帝起事大军遇地龙翻身，山岳横移，其时有神人天降，借武帝腰间宝剑，横剑断岳，大军复得通行，就此剑上浮现‘斩岳’之名。

如此神剑本当为镇国重器，可惜武帝晚年早早传位，其后为求突破神境奔走四极八荒，最终渺渺无踪，斩岳神剑亦随之一道消泯于众人视线，就此彻底成了传说。

“如何？此消失可否换得我周瑾一条性命？”周瑾见杨天行目露凝重，暗忖自己说出的消息该是已经足够震动杨天行的心神。

“还不够。”杨天行却是没有遂他的意，反而摇头冷笑，“武帝修为至多不过陆地神仙境，你今日入得武圣，便该知晓其一柄佩剑再有如何神异，也不可能影响大乾国运。”

杨天行踩过青砖缝隙，迎着火光前行三步，来到周瑾面前。

“所以，你到底还藏了什么消息？”

他出口问声，语气却是笃定，周围火光亦炽三分，熊熊跃舞，将那冷铁般的月光彻底吞噬。

“果然瞒不过你……”

周瑾感觉胸口仿如大山压下，他心头一惊，口中连声，“那剑自然不够，关键是武帝行踪。”

“你或许不知，”他压下退步的冲动，强自平静解释，“自武帝失踪之后，我大乾历代天子便仿如遭受天弃，寻常不修武道的富家翁百岁者亦有之，可观我大乾历朝，年号逾五十者有几何？！”

一口气说完，周瑾心头压力这才骤去。

他惊疑不定，暗道自己如今破得圣境，虽非正道，可也算这世间最强者一流。

但眼前这杨七郎实力竟仿佛高到没有边际，竟一缕气势压迫，便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此说来，那剑不过是确定武帝行踪的信物？”

杨天行蹙眉深思，忽而追问，“你言称这剑寻自暹罗‘海渊’，武帝便是葬身于此？！”

周瑾稍稍喘息，却是摇头：“我所知仅止于此，便连那‘海渊’之名我亦不过从雪枭密信上瞧得一次，只因不知其意方才记下。”

“哼……”杨天行摇头哼笑，竟反口替他解惑，“所谓海渊便是‘归墟海眼’，东墟天堑横绝至此，每甲子一次阴阳逆流，火山流炎皆沉入海，方可窥见其一二绝景……”

杨天行回忆《万国山海志》记载，逐渐厘清这其中脉络。

他此前读书时还略微疑惑这山海志一书虽说内容庞杂，可也无需历经数朝编修才对。

如今忆及其中详尽记载四极八荒诸多异事奇景，再结合周瑾带来的讯息，他总算明悟过来——

那所谓称寰量宇的大气魄，真实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寻找武帝迷踪，妄图从根源上揭开天家赵氏血脉短寿之迷。

“行了，你自去罢。”

杨天行忽而失去了兴趣，挥袖间神识如万川归流，涌入他眉心神海。

噼啪炸响，人声喧沸，冷铁似也的月光亦作沸腾，天上弯月化作残阳，脚下青石长巷似水生波，白石青缸复现眼前。

周瑾愕然看着眼前惊变，听着那些钱家护卫各自哀吟，不由心生冷意——

这杨天行挥手剑改天换地的本事，竟让他没有丝毫反抗余地，恍惚一瞬，他竟觉哪怕自己如今实力，亦仿佛网中虫豸，任由他随意操弄生死。

“怎么回事……”

钱家护卫统领严瑞率先清醒回神，看着白石广场上一地狼藉，忙四顾寻找自家公子。

“公子，公子你醒醒？！”他在大殿墙角俯身下蹲，摇晃缩成一团的钱修文，语态焦急，其他人亦接连苏醒，议论声渐传四野。

周瑾闻得此间喧嘈，恍然回神。

他转眸四顾，却发现杨天行和那异域女子竟都不在此地，先前经历仿如一梦。

天边夕阳斜照，眼前青缸碎了不知几许，香粉弥漫散落，铺满那一丈二尺宽的甬道，浓郁香气混杂甜腻，令人几欲作呕。

“原来那火中长巷，冷火弯月，都不过是此间蜃景？”

周瑾恍然，无怪那长巷无有尽头，他竟自始自终站在原地，那些刀剑交鸣，血肉分离，全都恍若一梦。

“不对？！”

他忙低头去瞧，却见自己手中墨刀裂痕四布，显然是真个险些碎裂，可其分明还是刀形，并未凝作什么神剑。

“果然，呵呵，好个杨七郎……”

周瑾摇头失笑，感受自己体内依旧卡在半圣极巅的真气，不由再次为杨天行神鬼莫测的手段感到惊疑。

可先前那片刻“以杀入道，破境成圣”的感觉如此真实。即使现在确认不过是幻梦一场，他竟仍有种冥冥之感——

那杨七郎于蜃景中随手刺入自己脑中的万千剑光，仿佛并非虚幻，而是深深刻印灵魂，只待他细细感悟，便真可凭此，踏破圣境门槛。